张相爷手拍桌案,站起身重重地夸了一句。两人越谈越激动,翼儿继续说道。
“相爷,我还有一个担心要说。灵界西南兵势,就算把悬霞洲各城算到一起,也比不过雨竹城。早在镇南王起兵的前些年,悬影城和飘叶城就遭了大难。这些变故如今想起来,恐怕都是他和冥界提前布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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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叶城羽族兵力不济,拿下它易如反掌。镇南王若是再发一路水军,就可以水陆两路同时进攻。东北方向牵制东波府和莽山王兵马,同时主力从西南方向进攻,使朝廷首尾不能相顾。我曾经去过飘叶城,该城有陨门连通灵隐山,山中多有奇木,伐木造船远非什么难事。”
“言之有理啊,有理!”
张相爷听了不禁发声赞许,翼儿说的这些话,句句说到了他心里。
前几日朝廷收到莽山王密报,遣使去请四大王爷来东都。同时发了一道诏令试探镇南王,宣他进京面圣,如若他抗旨不遵,则反心落实。
“壮士所言不差,镇南贼子若真有反心,不是他从水陆两路进攻,而是朝廷首要先发制人。东波府的水军闲置已久,正好派上用场。”
“翼儿斗胆猜测,全凭相爷定夺。”
张相爷让他站在叛军角度分析,翼儿说出自己想法,与相爷所虑大致不差。
老仆进来换了壶新茶,张阁老返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幅画轴,招手让翼儿走近观看。
画轴摊开是灵界全境关防,与翼儿在雨竹城竹塔见过的那张图有异曲同工之妙。东海浩瀚,玄极城海岸用红圈重点标注。
他对着东海地界用手指一划,有些欣慰地说道。
“落花洲境内久无战事,兵部每岁给东波水军拨银,群臣多有非议,本相力主不可耽误,是以水军演练从未松懈。
即便敌军走水路,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明日我就奏明陛下,传旨让东方老王爷早做准备。”
宾主重新落座,谈起其它事情。张相爷看着翼儿越看越喜欢。心里感慨狼族中竟出了这等人才,朝廷子弟若都像他这样,咱们一帮老朽早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问了圆月村重建的事,听说阿铁火在沐火村落下残疾,老相爷连声唏嘘。知道翼儿去过悬霞洲,又拿起地图详细查看雨竹城军防。
聊到最后,张相爷放下地图,沉思片刻后说出一番话。不再与翼儿客套,而是持长辈家人口气。
“孩子啊,天地仁心,国之根本在于万民。千万年来,三界纷争最终受苦的都是百姓。愚伯在朝廷为官,时刻不敢忘先贤德操。为官之本一要忠于王事,二要为民请命,三要敢于直言进谏。
中阳陛下自从宠幸飞月仙子,不仅龙体欠安,言谈举止也日益古怪。去年年中,陛下患了百日咳,至今也未痊愈,宫中太医拿此都无办法。唉...真是愁人啊!”
张相爷叹了口气,突然止住话语。眼光死死盯住翼儿,眉毛胡子好一阵颤抖,过了半晌后才下决心说道。
“贤侄,自古帝王喜好长生修行之术。落花洲三教并行,文明包容,儒释道三家都有祖庭。
青灵山龙相寺布袋和尚受封大国师,与三朝皇帝都有深交,他曾去菡阳宫看过陛下,只说皇上偶遇风寒。然而在愚伯这府里,大国师却不是这么说的。”
张相爷说到这里面露忧色,连连叹气。翼儿听了这话心里已有所猜,他知道中阳皇帝有龙相奇功护体,一般风寒不至于此。
能让陛下身染重病的,除了风月圣母的魅惑术还能有谁?只是这些事情,他目前还没有把握,此时不方便对相爷说。翼儿不动声色,故意吃惊地问道。
“敢问布袋和尚怎么说?”
“孩子,愚伯不是不信你,修行之道讳莫高深,老夫不谙此道。大国师说皇上怕是中了风月之祸,性命不过半年。此话本相哪里敢信?布袋和尚佛法精深,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事关重大,除了我两人无人知晓。愚伯如今是一头雾水,忧心仲仲啊!”
翼儿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主意,张相爷肯说出这种绝密之事,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城里忙着抓刺客,中阳陛下身染重疾,还剑的事暂且过几日再说。
“相爷容禀,小侄正巧有事去找布袋和尚,待我见了他再好好问个究竟。只是全城戒严,出不了城啊!”
“哈哈,这有何难?愚伯这就给你写个通关文函,自可畅行无阻。”
张相爷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今晚对翼儿毫无隐瞒,主要是因为翼儿是狼族,并非朝廷中人。这孩子是首领长老的信使,又是阿铁大法师的儿子,自家儿子有缘与他相识,可谓天意使然。
有些隐秘的事让外人去办,反而更好。相爷说完从案上取了一张名帖,草草写完文字,从怀里摸出印章往上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