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阳对锦衣卫没有半分好感。加上之前没跟常风接触过,不了解常风的为人。
李梦阳理所应当的认为,皇帝的宠臣一定是阿谀奉承的小人。
再加上李梦阳听说,常家跟皇后关系匪浅......
他高昂着头颅,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古有比干,今有在下。你们要抓便抓,要杀便杀!」
「我李梦阳天生胆子大!别人怕进诏狱,我不怕!」
常风连忙道:「我的李先生。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你自诩比干,那当今天子成什么了?」
「再说了,龟孙子才要杀你呢!你不畏权贵,参劾外戚,我们锦衣卫的人佩服你佩服的紧,厚待你还来不及呢!」
牟斌附和:「先生放心。我已让诏狱收拾出了一间牢房,还算干净。一应被褥用物,都是我让家里人送过去的。」
「我还让人在牢房里焚了香。准备了一些唐宋的诗词孤本、笔墨纸砚,还有一张瑶琴。」
「您权当在诏狱里清净几日就是了!」
常风和牟斌的态度让李梦阳大为诧异。
片刻后,李梦阳作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们可能是怕我拒捕,故意哄骗我。
李梦阳高看自己了。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锦衣卫能怕拒捕?
想到此,李梦阳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走吧,带我去诏狱。」
常风没给李梦阳上枷带锁,领着他来到了北镇抚司诏狱之中。
三人走向给李梦阳准备的「牢房」。
途经两侧的牢房,李梦阳不断听到犯人的惨叫声。
李梦阳心忖:果然如此!诏狱是人间地狱。怎么可能会善待我!
就在此时,众人到了李梦阳的牢房。
李梦阳走进去一看,目瞪口呆!
这牢房......也太清净素雅了吧?
一张小床,床上铺着上好的缎子面被褥。牢房中央放着两张书案,一个书架。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更夸张的是,还有一个烧茶用的小茶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正煮着茶呢,闻着像是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
常风让石文义布置牢房。石文义是伺候人的高手。把牢房弄成了客栈上房。
李梦阳道:「这......这太过了吧?」
常风道:「李先生,张鹤龄、张松龄那俩小王八蛋什么揍性我清楚。」
「你放心,我在他们那儿还算有点面子。我会让他们把兼并的几千亩土地还给百姓。」
「只是此事涉及皇后,皇上和皇后情深。不得已,得委屈你在此住两天。」
「今儿是腊月二十八。你放心,初五我夫人进宫,会劝皇后将你放走。」
「除夕、初一,我让人来给你送饺子。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到时候跟伺候你的石千户说。」
钱宁高升了北镇抚使,石文义接替他,成了查检千户。
常风让石文义在诏狱里伺候李梦阳。伺候人是他的专长。
李梦阳住上了豪华牢房,常风跟牟斌又态度和善。他放下了之前的戒心。
李梦阳道:「那就多谢了。」
常风笑道:「我先出去办点差事。牟佥事仰慕你已久。你们先在此切磋诗词吧。」
常风出得诏狱,找到了钱宁。
常风吩咐他:「绑个人。」
钱宁从团营调到锦衣卫,又从小旗飙升到北镇抚使,全靠常风提携。
常风让他走东,他
绝不走西。常风说黄河是清的,恐怕他都会附和:真比我喝了一桶水尿的大白尿还清。
钱宁问:「绑谁?哪个封疆大吏、部院大臣?」
常风道:「你没少在我家饭厅吃饭。还记得我家有个厨娘,名叫芸娘的吧?」
钱宁道:「记得啊。徐爷还睡过呢。后来攀上了寿宁侯,给寿宁侯当了外宅。」
常风眉头紧蹙:「什么?真是浪货!我以前怎么没察觉!徐胖子也睡过她?他娘的,他跟张鹤龄真不愧是靴兄弟!」
「这女人怂恿寿宁侯横行不法,留不得。你把她绑了,派人把她送到九边,随便给哪个丘八为妻。越远越好。」
钱宁问:「这事儿寿宁侯要是知道了......」
常风道:「一个外宅而已。就算他知道了,有我兜着。」
钱宁拱手:「得令。我这就去办。」
接下来常风要让张家兄弟吐出强占的土地。
他没有亲自去。解铃还需系铃人。张鹤龄侵占土地,是芸娘怂恿。芸娘又是常恬逼迫张鹤龄收作外宅的。
常风回了趟府,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常恬一番。
翌日,常恬气势汹汹的去了寿宁侯府。
张鹤龄笑道:「哈哈,糖糖妹子来啦。最近跟那个姓黄的小子怎么样了?拉小手了没?」
「他要敢轻薄咱妹子,左手拉的我砍他左手,右手拉的我砍他右手。」
张延龄见常恬面有愠色,连忙道:「二哥,你瞎说什么呢?糖糖妹子别理他。你想吃啥,我让厨房给你做。」
常恬道:「哼,我想吃油炸知了猴!」
寒冬腊月哪有知了猴,常恬这是在为难二位哥哥呢。
张鹤龄面露难色:「这......知了猴夏天才有啊。」
张延龄道:「不打紧。我这就带人去刨树根。树根底下有知了猴!就算把整个京城的树全刨了,也得给糖糖妹子凑一整盘!」
张延龄作势就要走。
常恬却叫住了他:「哼!我改主意了!我要吃你俩的肉!要现割的,带血丝。我蘸着盐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