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他是文官集团的骨干,刘、谢的心腹。其实背地里他早就投靠了刘瑾。是刘瑾埋在刘、谢身边最大的钉子。
张昇道:“大明爵位的承袭,不是受袭者说了算,而是礼部说了算。大明不存在‘推恩’。兴安侯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谢迁插话:“让常风袭爵还有一宗好处。常破奴在扬州查盐案,胡乱攀扯,大肆抓人。我看他是想学锦衣卫的办事方式,兴起‘瓜蔓抄’。”
“若常风袭了兴安侯,常破奴就是兴安侯世子。侯爵世子同样不能担任实职。常破奴就得老老实实滚回京城,当他的纨绔子弟!”
焦芳举起了大拇指:“谢阁老高见!”
翌日早朝。
正德帝询问刘健:“刘首辅,内阁给那六十多名涉及盐案的贪官拟好罪名、惩处了嘛?”
有梁伯宏那个大号活人证,这批贪官罪证确凿。刘健、谢迁自诩清流领袖,自然不能回护。
刘健上禀了拟定的罪名、惩处。
这六十多名官员,几乎全部被除以“立斩”或“斩监候”。
正德帝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常卿,抄家的事你们锦衣卫去办!”
常风拱手:“臣遵旨。”
就在此时,刘健发动了对常风的攻击。
刘健道:“禀皇上,昨日兴安侯常卿渊薨。照规矩,应由礼部确定袭爵者。”
正德帝始终年轻,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道:“哦,就命礼部管此事吧。”
就在此时,礼部尚书张昇跳了出来:“禀皇上。常卿渊绝嗣。依祖制,勋贵大宗绝嗣,小宗继。”
“礼部公议,应由常风承袭兴安侯爵位。”
谢迁出班:“禀皇上,常风多年勤于皇差。既有大功劳,又有大苦劳。他承袭兴安侯爵位实至名归!也算朝廷对他多年功劳的奖赏。”
常风心中暗道:天呐!这帮文官好手段!这不是逼着我当闲散勋贵嘛?侯爵爵位能当饭吃,但不能当权用!还有,我要是当了侯爵,破奴在官场中的前程也就戛然而止了!
正德帝却觉得蛮好。横竖要选个承袭者,为何不便宜自己袖中最锋利的匕首?
正德帝正要说出“准奏”二字。
一旁侍候的刘瑾急眼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竟附到正德帝耳边:“皇上不可。勋贵不得担任实职是祖制!”
正德帝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文官给他和常风挖的坑。
刘健大怒:“御门早朝,内宦怎能在皇帝面前窃窃私语,干预政务?”
正德帝脑筋转的很快。他敷衍道:“啊,刘瑾是在提醒朕要端正坐姿,不要失了天子仪态。”
说完正德帝挺了梃腰板,眼睛看向常风。
常风出班:“皇上,兴安侯爵位,臣万万不敢领受。臣之宗列,属兴安侯一门中排第五位的小宗。”
“前面四个小宗还未承爵,臣怎敢越俎代庖?”
正德帝道:“啊,常卿说的有道理。朕看.”
刘健却粗暴的打断了正德帝:“皇上,祖制中只说大宗绝嗣、小宗承袭。却并未言明宗列靠前的小宗承袭。”
“论对朝廷之功,常风前面那四个小宗的宗主,有谁比他功劳更大?”
“皇上若将兴安侯爵位赐予旁人,那就是亏待功臣。臣等将在乾清宫跪谏!跪死为止。就算是死,也要为常风这个大功臣主持公道!”
正德帝眉头紧蹙。文官们动不动就搞跪谏、死谏,让他脑袋都大了。
突然间,正德帝面色煞白,捂着胸口:“刘,刘瑾,朕胸口疼啊呀!像是有刀子在扎一般!快扶朕回寝宫!”
老朱家有着传代的表演基因。
要说演戏,谁也演不过朱家的天子们。
太祖朱元璋封神的一场戏是哭祭小明王。凭这场戏喜获元末争雄时期最佳男演员奖。
太宗朱棣封神的一场戏是大夏天烧炭炉盖被子,还在被子抱着一条大生鱼玩命啃,将一个精神病晚期患者角色演绎的栩栩如生。凭这场戏喜获“奉天靖难”杯最佳男演员奖。
有太祖、太宗珠玉在前。正德帝朱厚照的表演天赋自然也不差。
刘瑾心领神会,大吼一声:“快传太医啊!散朝!皇上,老奴这就伺候您回寝宫!”
正德帝心中暗笑:你们会跪谏,朕会装病!看谁胜得了谁!
正德帝是在给常风争取时间。
文官挖的坑,正德帝不知如何避开。但他相信,常风这只老狐狸有法子避坑,只是需要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