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彬沉默不言。他清楚常帅爷正在火头上。他说什么都会换来常帅爷的一通斥骂。
他干脆低头垂手,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常风道:“岑猛,瓦氏夫人。我明跟你们说了吧。你们若要告岑猇弑父夺位,大明的大贤臣,兵部尚书刘大夏就要遭殃。”
“我求你们,回广西去”
还没等常风说完,瓦氏夫人当即打断了他:“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叫杀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子也!”
“我们怎么可能息事宁人?岑猇不光杀了我丈夫的父亲,还夺了他的土司之位!”
“想让我丈夫夺回土司官寨,就得找朝廷给我们撑腰!”
瓦氏夫人态度决绝。
常风其实能够理解这对夫妇。
换做谁,谁也不会息事宁人。亲爹被亲哥哥杀了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权柄也被夺了!
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常风有些无奈。刘大夏怕是保不住了。
要是刘大夏一口否认。常风还能拿出锦衣卫的传统艺能“大颠倒黑白术”帮他。
可刘大夏人品高洁,丝毫不否认、不诡辩。
常风道:“罢了。你们去饭厅吃晚饭吧。赶了四千多里路不容易,早些休息。”
岑猛夫妇离开了大厅。魏彬和手下跟了出去。
刘笑嫣来到常风面前:“这位瓦氏夫人跟我很对脾性。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我们俩一见如故,我已将她认作了义妹。”
常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头疼,你让我自己待一回儿。”
且说刘瑾外宅那边。
刘瑾已经在考虑新任兵部尚书的人选了。
正德帝已经暗示过他,夏官之位要“用庸不用贤”。
贤臣不好找,庸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就在此时,他的心腹焦芳、张彩走了进来。
焦芳笑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公公正在考虑新任兵部尚书的人选。”
刘瑾道:“焦老弟你真神仙。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蛆虫哦不,蛔虫!”
焦芳跟张彩对视了一眼:“我跟张部堂商议了一下,决定为刘公公引荐一人。”
刘瑾问:“哦?谁?”
焦芳答:“宣大总督刘宇。刘宇有意投靠公公这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焦芳所说的刘宇是那种典型的真本事没有,全靠吹吹捧捧一路升上来的官员。
刘瑾道:“可他身在宣大啊。他有书信给我?”
焦芳笑道:“刘宇任满,前几日刚到京述职。此刻他就在府外等候呢。”
刘瑾笑道:“快请进客厅。我要跟他好好聊聊。”
刘宇被焦芳带到了客厅。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大锦盒。
刘瑾心中暗道:呵,这锦盒里装的应该是稀罕珠宝。东珠、翡翠、玛瑙之类的。今夜我又要发一笔小财了。
刘宇先给刘瑾行了礼,随后道:“初次拜见公公,下官带了点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刘宇将锦盒双手奉给刘瑾。
刘瑾打开锦盒一看,顿时大失所望!
锦盒内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花瓶。连官窑都算不上。大街上一两银子能买俩那种。
刘瑾心头不悦:刘宇这厮,拿我当要饭的一般打发!出手这么吝啬,还想当兵部尚书?
你就算去拜神,还得准备点上等香烛呢!
刘瑾随手将锦盒放在了桌子上,不再正眼看刘宇,端起了茶盅:“刘总督久在西北吃沙,着实辛苦。如今任满了,也该回乡好好歇息几年。”
“待朝中有实缺儿,我会照顾你的。”
刘瑾的话潜台词是:想升官?下次一定。
万万没想到,刘宇竟将话题转移到了那个寒酸的花瓶上:“刘公公,这花瓶乃是江南名匠烧制的。乃上品中的上品,值二十万两银子呢!”
刘瑾面色一变,忍不住发怒:“刘宇,你当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憨蛋嘛?”
“就这破花瓶。我下人的下人的下人都不屑得摆在家里。撑死值个一两二两。你说它值二十万两?”
“你大老远从大同跑到我府上,就为了耍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