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旁边女桌的严娇:“你家大哥严嵩的病应该早就好了吧?回京复职了嘛?”
严娇微微摇头。
常风惊讶:“三年了,病还没养好?”
严娇答:“病早就养好了。但我大哥来信说”
常风问:“说什么?”
严娇道:“说权宦当道,他不屑于入仕做阉党的奴仆。”
此时的严嵩是一个满身正义感的青年。
常风微微颔首:“你大哥是有骨气的。”
常破奴道:“爹,我真怕刘公公把大明朝闹亡了。多少年的铁杆江山也经不住他那么胡乱折腾。”
乾清宫大殿。
刘瑾坐在龙椅下首的一张椅子上。今日他代天子主持内阁及六部九卿、司礼监秉笔参加的御前会议。
这么重要的御前会议,正德帝竟不参加。由刘瑾代为主持。
内阁、六部九卿中不屈从于刘瑾的人已经被一扫而空。
剩下的这帮人,要么是刘瑾的党羽。要么是对阉党虚与委蛇,明面上屈从的人。
刘瑾道:“宣大总督史文贵上了奏疏。经略边关诸墩堡,需用银五十万两。这是个大数目。户部倒是拿得出来。”
“不过边关老跟京里要银子,不是长久之计。户部的国帑也不是大水冲来的。”
兵部尚书,阉党刘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拱手道:“禀刘公公,下官有一计可解边关所需。”
“下官已拿出了具体的方略,写成了条陈。”
刘瑾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刘宇高声道:“下官的办法,名曰‘纳银授军职’。可传令各省,凡有愿为朝廷捐献军费者,纳银一百五十两实授百户。纳银二百两实授副千户。”
“往上的职位嘛。正千户二百五十两,指挥佥事四百两,指挥同知四百五十两,指挥使五百两。都指挥佥事六百两。”
卖官鬻爵,并不是汉灵帝和康麻子的专属。
刘宇这个兵部尚书是花银子买来的。他理所应当的认为,以朝廷的名义卖官也没什么不妥的。
张永一听这话,火“蹭”一下起来了:“武职,朝廷名器也!非世职、军功不授、不升。”
“刘宇,你这厮竟提议朝廷卖武职?还卖得这么贱!你是想搞垮明军!”
转头张永又望向刘瑾:“刘公公,你若同意他这么干。我要找皇上说理!”
刘瑾冷笑一声:“呵,我记得杨一清刚刚脱罪啊。”
刘瑾的潜台词是:张永,不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动不了你,但可以动你的至交,你的亲朋,你的下属!
你今天在纳银授军职的事上跟我作对,我就再把你的至交杨一清抓起来。
张永自然知道刘瑾的话中之意。他勃然大怒道:“好,好,好!你们就闹吧。我不管了!你们迟早把大明闹亡了!”
说完张永愤而离开了大殿。
刘瑾道:“不识时务。用不着管他。刘宇,你继续说。”
刘宇继续说道:“我跟户部刘部堂商量了下。朝廷不仅可以开纳银授军职的先例。还可以开捐纳廪膳生、增广生、附学生。”
户部尚书,阉党成员刘玑道:“对!生员愿入监者,向户部捐银一百五十两,可授廪膳生,增广贤生二百两,附学生二百三十两。”
“我大明的生员何止十万。何人不想入监。总有一两万人出得起钱。卖个两三百万两,补贴户部所需那是轻轻松松。”
如果用后世的话说,刘玑是在建议官方出售清北名额。
国子监那可是国家最高等学府。如果监生名额可以买卖,谁还愿意十年寒窗?
刘瑾却大为赞同:“妙,妙啊!我怎么没想到。你们真是有能力的贤臣!竟想到了如此妙策。朝廷财政必因这两条妙策脱离困境!”
内阁次辅焦芳不甘示弱:“除了开捐纳武职、监生,还可以开捐纳僧道。”
“自永乐爷起,就限制僧道数量。每年礼部发出的僧牒、道牒都是有定数的。”
焦芳所说的僧牒、道牒,说白了就是和尚证、道士证。
没有礼部僧录司发的僧牒、道牒,即便你修行再深、道行再高,也只是假和尚、假道士。
这世上穷人多。当了和尚、道士就不愁吃喝,若身在黑心寺庙、道观,还能大赚特赚。
天下想当和尚、当道士的人多了去了。
故礼部的僧牒、道牒一直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