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笑道:“啊呀,亲家侄。咱爷俩有好多年未见了!”
严嵩拱手:“小侄拜见常伯父。”
常风问:“当年你说养病。这一养便没了音讯。”
严嵩正色道:“奸宦阉党当权。小侄若回京,要么与之为伍,做阉党走狗。要么与之为敌,身陷不测之地。”
“小侄没有伯父和守仁先生的勇气。也只好蜗居于桑梓,做个闲云野鹤。”
常风道:“你二十岁便得中二甲第二。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唉,可惜耽误了这么多年的仕途。”
“现在好了。贤相当朝,定有你施展拳脚、大展宏图之机。”
“这次回京,你在哪个衙门供职啊?”
严嵩答:“小侄告病前是翰林院庶吉士,此番回京依旧在翰林院续职。”
常风道:“翰林院是个腐儒堆。照我的意思,你还是到六部谋个实差,施展抱负。”
“吏部杨一清那边,我去打招呼。”
此时的严嵩尚是一个正直的青年,极其鄙视走后门的官场陋习。
严嵩拱手:“不劳伯父费心。小侄还是想凭自己的能力有一番作为。”
常风笑道:“倒是我唐突了。你是英才,是英才总能如金子一般发光。那你就先在翰林院安顿下。”
“始终是二甲第二进士身份当的庶吉士。即便按朝廷成例,过个一两年会被调出来担任实差。”
严嵩道:“此番回京,我给伯父带了一份礼物。”
常风问:“哦?什么礼物?”
严嵩答:“小侄蜗居家乡这些年,只做了一件事。帮家乡修了《袁州府通志》。”
文人喜欢馈赠自己的著作。此刻的严嵩还是文人风骨。
常风夸赞道:“权宦当权时,你不能造福天下黎民,便回乡造福桑梓。好,好啊!”
严嵩问:“哦对了,怎么没见我家妹子?”
常风笑道:“你妹夫升了显武营指挥使,特赏从二品。严娇和他现住在京郊显武营。”
严嵩道:“原来是这样。妹夫不在锦衣卫公干了?”
常风苦笑一声:“有人嫌锦衣卫里的常家人太多算了,不说这个了。走,到我书房,咱们喝茶去。”
常风很喜欢严嵩这个正直的年轻人。与之畅聊到了晚间,又强留他在府中用了晚饭。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才依依不舍的将严嵩送到府门口。
常风还跟常青云说:“你长大了,得做你严姻伯那样的人。既有才学又正直,风骨高洁。”
常青云点点头:“记住啦!”
常风怎能想到,常青云人到中年后,与严嵩斗了整整二十多年,斗到了满头白发,才勉强借徐阶之势取胜。
自然,这又是后话了。
夜深了。常风来到了碧云的卧房。
碧云这小妮子善解人衣,已洗得白白净净,静待常风宠爱。
温存过后,碧云随口问:“今日来府上的那位严庶吉,为何要称病在家六年啊?”
常风敷衍道:“啊,他当年得的是不好治的重病。只能慢慢调养。整整吃了六年的药才治好。”
碧云是正德帝的耳目。常风跟她说话得防着三分。
碧云自言道:“啊,那这病的确挺重。”
常风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抽丝用了整整六年光阴。唉。着实可怜的很呐。”
其实碧云这样聪明的女子,也知道常风对她十句话倒有六七句是假的。双方虽同睡一榻,却是相互提防。
所谓同床异梦,恐怕就是如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彬、钱宁在正德帝的支持下,在朝中权势日重。好在有常风压着这二人,他们不至于像刘瑾一般出格。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六年时间过去。
正德十二年,夏。鞑靼人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