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当他们看到场地上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吓得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们这群士兵,有的刚参军就来到这里,有的上过战场,杀过中国人,但战场上的杀人和今晚上的狼吃人完全不是一回事。战场上他们可以变成凶残的野兽,疯狂的杀死那些武器落后身体羸弱的中国人,可以眼睛不眨的把刺刀捅进中国人的肚子里,看着那些人痛苦的呻吟、求饶,他们感觉到胜利者的骄傲,看着尸横遍野的村庄,他们从没有觉得害怕。
但今晚这一幕,让这些杀过人的或练习过杀人的士兵惊恐万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幸灾乐祸看着烧死中国人的日本战友们,一个个躺在地上开膛破肚,死状恐怖,这和他们杀害那些中国人时极其相像,他们一个个膝盖骨发软抖动着双腿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
慕容良腿软无法站立,他蹲在地上定神,他甚至觉得这不是真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梦。
他闭着眼睛使劲摇摇头,再猛的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注定让他永生难忘。
四周一片安静,静的好像这里真成了地狱。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人知道现在几点了。佐佐木坐在臭味熊天的劳工棚里颤抖着命令劳工们出去把篝火重新点旺。长林和喜来领着一群劳工抱着木材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柴,随着松木滋滋的声音和散发着松香的烟雾,周围很快亮堂起来,可见度越来越清晰。
刚才那些吓尿的士兵们捡回自己丢掉的枪重新站成警戒队形监视着场地的劳工们。他们再没有以前的趾高气昂,此刻变得胆战心惊,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抱着长枪盯着南北两个路口,生怕那里突然窜出几条狼来。
准备到山上查看的十个士兵被咬死两个,其余的也不用上山查看了,佐佐木估计那些士兵都死了。
四个士兵爬到岗楼里去抬那个哨兵,他的肠子一头挂在岗楼的尸体上面,一头却穿过岗楼的栅栏垂下来流到地上,一大滩肠子在地上形成一大坨,像屠宰场的牲口肚子里掏出来扔在地上的下水一样。
这几个士兵忍着一股股腥臭,怎么也拖不动这具尸体。不知道尸体为什么这么沉?怎么也抬不动,他们透过木板缝隙的余光看到有一根粗绳穿过木板缝拽住尸体时,有一个胆量大的捂着鼻子弯腰去摸这条粗绳,却触摸到了滑溜溜的感觉,顿时“哇!”一下吐了出来。
“肠…哇…肠子……”他连吐带说着。
“呕……”
“哇……”这四个兵连滚带爬下了岗楼,慕容良问怎么回事?这几个日本兵吐得稀里哗啦比划着上面发生的事。
这些士兵任慕容良怎么指挥,也不过去了。慕容良指挥不动这些日本兵便去请示佐佐木,佐佐木此刻坐在劳工棚的草垫子上腿软的站不起来,他坐在那里命令狗剩领着劳工们把那些尸体放到一起。
狗剩叫了几个人,工地上到处都是松木柴火,他们点了一个火把走到岗楼,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也恶心的翻江倒海,因为肠子把岗楼缠住了,尸体抬不下来。狗剩征求了慕容良的意见后,伸手捡起哨兵的长枪,利索的拔出刺刀对着那条装满粪便的血肠子一刀砍了下去,那条肠子像一条挂在树上被打碎头的蛇,软塌塌的掉了下去。
火把下,那个士兵面目可憎,脖子以下被撕咬的像包子铺剁了半截的肉馅,敞开的胸腔里几个内脏已经被狼吃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碎肉和血块……
狗剩他们四个人刚来时,岗楼的日本兵看着他们讥笑着,黑记只是歪着脑袋看了一下 ,这个日本兵觉得受到了冒犯,他举枪就刺,要不是几个人奋力阻拦,那天黑记恐怕就被杀死了。为此他们被吊起来毒打一顿。打他们的就是岗楼这个小八字胡。这张凶狠的脸狗剩记得牢牢的,此刻,这张脸就躺在他的火把下,没有了讥笑与嘲弄,只有惊恐的双眼和张大的血嘴巴。
狗剩举起刺刀照准这具尸体的脖子想一刀刺下去,但他只是做了一个砍下去的动作,他不屑的冲着这具尸体吐了一口,站起身招呼几个人把尸体抬了下去 。
几个劳工把山上跑下来死在大门口的那个瘦子抬进来放到场地中央,一个瘦小的日本兵看见死去的这个虽然脑袋还在脖子上,但是却没有了面部皮肤,他的脑袋就像一个熟透且烂掉皮的西红柿,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张开大大的嘴巴里灌满了自己的血液,牙床上有两排血红的牙齿,鼻子的位置是一滩烂肉挡住的两个血窟窿,没有了眼睑的一个眼眶里,裸露着一个分不清黑白的血珠子,另一只眼睛竟然在他的耳朵旁边垂吊着,整个就是一个挂满烂肉的血骷髅头。看见面目如此狰狞的战友,这个小士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弯腰狂呕起来,他一吐,旁边几个也跟着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