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在沧州外城大量发生。
外城的各类匠人师傅,合计九百四十六人。
也就是说,高见花了大概九千六百金的丹药。
但这是值得的。
因为经过统计,左家在这帮人身上,拖欠,或者说赖账了大概四万三千金。
很神奇吧。
九百四十六人,一共四万七千金,人均大概四十五金左右的额度。
其中大部分是由这些匠人自己垫付的原料成本,还有一些属于这些匠人自己应有的工钱,以及匠人们手底下的工坊人数。
一个工坊,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乃至于数百人。
也就是说,这四万三千金,其实是差不多十来万人的总体积蓄,没了这笔钱是要破产,死人的。
这一下,如果真的放任不管的话,沧州城内怕是要多出五六万具尸体。
而这一切,是因为左家准备‘省钱’。
在最好欺负的那帮人身上省钱。
是,在你身上省钱了。
你要怎么样呢?你能怎么样呢?你又敢怎么样呢?
报官?还是寻仇?
哈哈,别开玩笑了,你们只能自己吞下苦果。
因为这就是隐藏在律法之下的规则。
神朝律法如此辉煌,但最根本的逻辑还是‘弱肉强食’。
尤其是在沧州这片地方。
但如果说……有人愿意来帮这些人寻仇呢?
就比如说,高见。
此时此刻,在内城的城门口。
九百四十六人,人人带伤,其中不少人都看得出来伤势颇为沉重,甚至需要用到担架,由他们的弟子或者家人抬着走。
就这么一帮人,加上他们周围开路的,抬人的家属亲戚之类的,一共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扛着担架,推着轮椅,从外城出发,朝着内城的门口过去。
这样一支队伍在一行行人中间穿过。
穿过时,男男女女都在地上哭丧着,一些人抓自己的脸,另一些人揪自己的头发,所有人都打自己的嘴巴。
一路上,众多人,有男有女,摇晃着香炉,敲锣打鼓,逢人便哭喊:“大家快来看啊!左家也忒狠酷了!”
“这左家人恶毒,故意的来捏舌,诈骗咱的家私!看看这合同文书,硬是抵死的赖了,又打破我的头来,打断了我的腿来,打的我们喘不过气,活不过来!”
“俺一生精细,就这一时粗,直恁般不晓事,犯了糊涂,几十金的事情,就被人诈去了!要怎么活啊!”
“我只凭两只手,只能拿血湿衣袄,苦哇!今天别的不求,我老婆子已经形衰力倦,死也只这遭了,之后这把骨头不葬也好,就摆了唤作骨血委屈,别的不想教,只教人道:‘莫要信了左家鬼话’啊!今天心穷力尽,家财枯槁,只有这一脑门子血,到如今也出了,就是死,也要死在左家门头,人人都说我的身难保,高校尉说保得住,那我就陪他死一遭!”
“我死不怕,就怕的以后,我儿以后要吃糟糠担饥饿,还要公婆卖头发去埋他,那还不如死在左家门头。”
“黄叶飘飘把坟头复,心儿悒快,眼儿流血,也没甚话好说,该说的大家也都听见了,我一辈子攒的啊,我的命呐!”
“天呐!谁人与我做主!还好有高校尉给我做主!”
前路梗,行步生,心战兢兢,伤泪盈盈。
那些凄惨,那些凄惨,叫天不应,不忍听,不忍听。
一群人哭哭啼啼,满心伤悲,一点都做不得假。
的的确确,他们这辈子的积蓄,都被左家轻而易举的骗走了。
只是左家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敢聚集起来。
他们应该是不敢的。
但今天有人给他们撑腰。
他们也没藏,他们都说了,是高校尉给他们撑腰。
一路上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这两三千人的游行队伍,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组建起来的,而且其中九百多人都是一境的师傅,在外城也算是一股子势力,九百多个一境,都够拿去组兵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