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前后更不难推知,念奴儿与命盘之间必存了某种未知关联,兴许那丫头不宜修行却人身妖氛也与此不无相干。
甚而宠渡越想越笃定:映月湖旁似曾相识,看似源于两人儿时机缘巧合下的匆匆一晤;但若往祖坟上刨根问底儿,最深的因由只怕还在于造化命盘冥冥之中的无形牵引。
——所谓“天定”。
遭如此海量的信息猛灌入脑,饶是宠渡也自觉吃不消,油然扶额,顺带揉了揉因为伪装而稍显僵硬的脸盘,道:“丫头可知情?”
“时机未到,却也瞒不多久。”老狼无奈摆首,“一来黑丫头敏锐通透,察觉异常之后必会深究;再者,寨中老小实在宠她——尤其小黑子日夜相伴,不忍有所欺瞒,难保不漏风声。”
“反过来看也非毫无益处。”宠渡笑道,“于公,这不啻一个天大‘隐患’,飞鼠山若想动白灵寨,就不得不掂量清楚,至少不敢将丫头惹急了。”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老狼顿了顿,“年后黑风老妖开始发威,迄今或打或降软硬兼施,区区几日便将周围大小部落尽数收归囊中,却偏偏绕过了白灵寨。”
“岂不成了‘山海孤岛’?”
“照寨主的说法,‘长夜明灯’。”
“于私,”宠渡笑过两声后言归正传,“我看她而今气息堪比归元,想来也是那晚神秘复苏的余荫了。”
“还属你慧眼如炬。”
“黑丫头难得精进,万不能被乌下鸦拖了后腿。”
“又有啥好货给你那便宜徒弟?”老狼打趣道,“究竟是忧心他掣肘丫头哩,还是怕他修为不济拂了师门颜面?”
“看破不说破。”宠渡故作没好气。
“有道是‘师徒一条心,黄土变真金。’”老狼大笑,“他也有东西正想给你看。”
“噢?”宠渡兴致勃发,作势正要招呼乌小鸦,却听远处献宝魔堆里陡起喧哗。
“我瞅瞅。快给我瞅瞅。”
“到我了啊、早轮到我了。”
“欸?!——别抢啊。”
“死胖子快撒手。你都看多久了?”
“按住他。按住他。”
“说好的排队,一个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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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蹭了奴家?”叶红烛既羞且恼,“蹭也不蹭在点上。”
循声细观,可见众人正自拼抢巴掌大一本黄皮册子。
原是老狼与宠渡聊得投入,一时无暇他顾。戚宝等人见状起意,趁隙“勾搭”乌小鸦,欲从其口中探些有用消息,以便摸摸三人来路。
乌小鸦初涉江湖经验尚浅,不知人心叵测,哪里抵得过戚宝等人老谋深算?只道魔众与自家师父亲近,当是一家人,不曾设防,但有所问滔滔不绝。
幸有念奴儿在旁把关拉扯,每每于要紧时候掐断话头或转移话锋,磕磕绊绊好歹应付过来,免被窥破底细。
不世出的玄门老怪。
捣药的闲散道童。
此即念奴儿告诸一众魔徒关于老狼与乌小鸦的身份,她自己则有幸成了老怪收养的义女——相处这些年彼此关系确如父女,就此而论自是无可非议的。
至于与宠渡相识的契机,还要追溯到宠渡入山寻师的时候。
一方旁敲侧击。
一方查漏补缺。
往来交锋不见刀光,却同样惊险。倒不全怪乌小鸦嘴贱,实在一众魔徒太精于“循循善诱”了。
须知宠渡正式入宗后的许多情况,——蚤市风波、不器院鏖战、堂前问答、丹方对决、悟道灵机等等,不似早前诸事那般为外界坊间所津津乐道;相较而言,更多是在四宗内部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