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轻着声音,似乎怕其他人听到他们交谈的话语。
“吴师叔白日里看着,都像是个……用碎镜拼在一起的人,当初第一眼看到吴师叔,我都被吓得不敢动弹,与师妹一同进入宗门的这批人里,也只有师妹敢与吴师叔交谈,师妹竟然还敢碰……师叔的镜灯。”
方石投的敬佩之情已经不像是眼睁睁看着她去摸老虎尾巴,而是亲眼看着她从岩浆里洗了个澡,又毫发无损地钻出来了一样。
江载月越发摸到了问题的关键,她紧盯着方石投,“师兄,师叔的镜灯,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它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
方石投有心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被师叔看中,也不知道师叔的镜灯是什么。但看着它的时候,我就像是变回了一个手无寸铁,也无法动弹的凡人,被丢进了旷野之中。而那些我观星时看见的异象,就出现在我的周围,它们凝望我,靠近我,当它们彻底靠近的时候,我……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方石投脸上显现出的无法抑制的恐惧,简直像一个孩童看着他无能为力,无法反抗也无法逃避的恐惧之景将他彻底吞噬。
江载月看着方石投的精神健康值如同跳水一般陡然下跌,快跌下了80。
“师兄!”
江载月果断给他加了一点精神健康值,加上她出声提醒,方石投的精神值终于稳住了原本下跌的趋势。
方石投回过神来,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
“师妹,这就是……为何不可长久观异。若是我刚刚观想的是类人之异,只怕得元气大伤,要卧床修养几日。”
江载月还是有些无法理解方石投此时的恐惧从何以来,她记忆里的吴叔叔和镜灯虽然给她一种诡异之感,却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她勉强把方石投话中的异魔理解成诡异之物,那么“类人之异”,从字面上理解,是像人的诡异之物?这种像人的诡异之物会比普通诡异更加具有杀伤力?
接下来方石投继续给她灌输着宗规理解,虽然对其中的名词还不甚理解,但不妨碍江载月已经理解了大部分内容。
就是不要在宗内到处乱走,乱看,乱说话,师长说什么就怎么做,遇到危急情况最好连想都不要想,直接晕过去装死。
如果说这部分内容还在她的理解范围内,那么方石投接下来说起的,若是身体哪部分变成了异肢,需要立即将异处切下封存,这部分内容就让她有点无法理解了。
“师兄,这一条是什么意思?”
方石投露出些为难之色,他翻到了宗规的中部,里面详细记载了“血兰谷”的种种禁忌。
其中一条是:若是发现自己的血肉里长出了红色虫子,或者某部分变成了一团红色虫子,就要立刻找谷主求救,谷主会割下化为异虫的血肉。
江载月突然陷入了思索之中。
她想到自己额头上突然长出的水母须,又想到了祝烛星和她说的,这是道体慢慢长出道肢的正常现象的解释。
很显然,宗规和祝烛星之间,有一个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