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正说的兴起,忽见李夫人面露戚色,不禁讶然:“李夫人?”
“哦!”
李夫人醒觉过来,向他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的莹光,莞尔道:“年纪大了,凝视久了便会有泪,叫小官人见笑了。”
年纪大了?
杨沅看看她最多三十出头,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的模样,能有多大?
李夫人振作了一下精神,点评道:“小官人这泡茶之法,与前人的茶道的确大不相同。
“此茶道,莫如说是人之道。皇家茶道,官人茶道,士子茶道,商人茶道、僧侣茶道……
“一个人若身份不同,就可以据此茶道演化出无穷变化,各具特色。”
杨沅吃惊地道:“夫人举一反三,一针见血呀。不错,这正是泡茶之法的精髓所在。”
李夫人被他吃惊的样子逗得失笑,但笑意刚露出来,她便赶紧绷住了。
她生得太美了,而且美得太过完美。
李夫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平素待人接物都很注意。
旁的女子是笑不露齿,她干脆就不笑,总是清清冷冷的样子。
除非是在肥家后宅,和玉叶在一起时,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今天发生了刘莫之事,令她更加警惕了。
所以现在和杨沅在一起,她也努力想要营造出一种和蔼的长辈形象。
奈何,丽质天生难自弃。
不管她怎么努力想要严肃一些,她的一颦一笑,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仍旧是妩媚生动。
杨沅欣然道:“既然夫人已经明白,那我尽快去找茶农,先订制一批上好的炒散茶,再找人打造一套配合此茶道的茶具……“
李夫人道:“不必了,妾身已经想到该如何设计茶具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妾身吧,会更得心应手一些。“
杨沅道:“也好,那么……”
这时,刘莫哼唧了两声,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看他两眼雾茫茫的模样,似乎一时还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杨沅看了看他,对李夫人道:“夫人,这小贼该怎么处理?”
李夫人脸色微微一沉:“还要劳烦小官人,帮妾身带着他,送去见他的父亲!”
……
李夫人在“陌上花”二掌柜刘提家里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匆匆告辞了。
然后,临安名医袁立炀就被匆匆请到了刘宅。
袁神医家传的医术,三世为业医,袁立炀幼承家学,在妇人科、外科方面,尤其的高明。
“郎中,犬子情况如何啊?”
刘提抖瑟着胡须,紧张地向袁神医问道。
袁立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替刘莫拉起裤子,便去盆中净手。
他一边洗手,一边叹息道:“肾有二子,其形为丸……”
刘提忙问道:“所以呢?”
袁神医道:“不幸……早夭了一个。”
“早夭……,嗨!袁郎中啊,你不必说的这般斯文了。你是说,小儿的肾丸……”
“是啊,其中一个已经碎啦,比摇散了的蛋黄还要碎。另外一个,或许……可能……嗯……”
榻上,刘莫如遭雷劈,嘶声大吼道:“啊!我废了!我成了废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一喊,牵动伤处,登时痛得喘不上气儿来,只能住口。
刘提两眼放光地道:“郎中,你是说,另一个,还有希望保住?”
“老夫只有三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