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正走来的一队巡弋人员中,前方牵着的猎狗突然身子一矮,便大声狂吠起来。
那群夜巡人员顿时警觉,纷纷拔出兵刃。
牵着猎犬的人一松绳索,喝道:“去!”
那猎犬便像一道箭似的向前窜去,众巡夜人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条猎犬正向一个人不停地发起攻击,同时发出愤怒的咆哮。
就见那人手中寒光一闪,那狗突然呜咽一声,踉跄倒在了地上。
接着,就见那人一瘸一拐,疯狂地逃向外墙。
“快追,快追!”
“当当当当……”
警锣声,在后院里响了起来。
训练有素的杀手们纷纷从宿处冲了出来,不过他们并没有奔向锣声响起处,而是有条不紊地先把内院儿围了,接着才辐射状向外延伸着控制各处屋脊、道路。
杨沅一瘸一拐地奔向外墙,人刚一翻过墙头,就陡然加速,敏捷如飞地狂奔而去。
当骚动传到前院时,杂役房也被惊动了。
大胡子冲到门口时,发现睡在门口位置的杨沅已经先他一步,正站在门外抻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大胡子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杨沅摇摇头:“就听见敲锣了,半夜三更的,敲什么锣?”
跟着出来的唐侯脸色一变:“敲锣?咱们齐云社,怕是遭了贼吧?”
后边陆续披着衣服往外赶的杂役听了,便有人哄笑起来:“老唐,你开什么玩笑?什么贼那么不开眼,敢来劫咱们齐云锦标社?”
这时,杨沅的呼吸已经慢慢调匀了,他也淡定地笑了起来:“唐哥,你想多了吧?就咱们齐云锦标社这么多的英雄豪杰,哪个小贼敢来?”
后院里,社副邸九州第一个赶到了侧跨院儿,紧跟着是录事鲁臧。
社头巴亭璋迟迟没有出现,他的娘子万氏刚刚省亲回来,又是一个那般火辣妩媚的妇人,今夜自然不会“太平”。
就算他们已经听到了警讯,清洁整理,再着装穿戴,也要费上一阵功夫。
邸九州和鲁臧没有等他,在十几个手执火把,把院子里照得亮如白昼的杀手簇拥下,两人神色冷峻地勘验着现场。
今夜负责值宿巡逻的那队杀手统领则在旁边向他们讲述着所见所闻。
“那人受了伤,与阿黑搏斗时,看着身形就有些别扭,被我们惊走时,奔跑虽速,却也是一瘸一拐的……”
邸九州一边听着,一边和鲁臧沿着地上的血迹往前走。
血迹越到墙边越少。
很显然,要么是那个人伤势不重,流血得到了抑制,要么是在匆忙中简单做了包扎。
邸九州抬头看了眼围墙,那个巡夜统领忙道:“已经有十几个兄弟追出去了。”
邸九州点点头,看了鲁臧一眼:“老鲁,你怎么看?”
鲁臧抚摸着大胡子,若有所思地道:“会是……毁了‘至味堂‘的那个人吗?”
邸九州想了一想,缓缓地道:“他找上国信所,不难。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国信所有问题,只是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可是找上我们……”
鲁臧脸色凝重地道:“找上我们的话,那就意味着,那个人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了。”
邸九州道:“可是……可能么?我们的身份,他能从何得知?”
鲁臧想了一想,道:“国信所那边,只有李公公、张供奉还有沈勾当知道我们的底细。”
邸九州皱眉道:“张定邦和沈鹤,已经葬身‘至味堂‘了,难道是李荣出了事?”
这时,社头巴亭璋终于赶了来。
从他的面色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儿刚刚正在欢娱的痕迹。
这,大概是老天爷对女人不公平之处。
刚刚经历鱼水之欢后,女人从脸上的潮红、再怎么整理都有凌乱感觉的头发、眉梢眼角的风情,还有那湿漉漉的眼睛,总能叫你看出一些端倪。
但,男人基本没有这些体征。
所以,沉着脸的巴社头,显得很是严肃。
听邸社副把事情对他简单描述了一遍之后,巴亭璋道:“此人能越过巡弋人员,潜入到这里才被发现,从现场情形看,还是因为有人起夜,偶然发现,可见此人对我齐云社内部的警戒很是熟悉……”
邸九州听弦音而知雅意,道:“社头是说,有内奸策应?”
鲁臧道:“有可能有内奸,也有可能,就是内奸!”
巴亭璋双眼微微一眯,沉声道:“先对社中人员,逐一做个排查。此人已经受了伤,如果人就在齐云社,他跑不掉!”
……
火把燃得夜如白昼。
杂役房门前,十六名杂役站成两排,衣服都堆在地上。
他们光溜溜的站在那儿,除了白川白老大有点肚腩,其他人都显得身材精瘦。
毕竟天天干活的人,吃的又不是多好,哪可能养出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