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嗔怪地道:“你是不是伤的太轻了?这一惊一乍的,又做什么?”
杨沅期期艾艾地道:“夫人,我……我的衣服……”
“哦!”
李师师脸儿微微一热,神情却是云淡风轻:“我帮伱脱的,检视伤口嘛。妾身偌大年纪了,你一个小毛孩子,又怕什么?”
“哦哦,是是……”
人家都不在乎了,他再大惊小怪的,那就显得矫情了。
杨沅干笑两声,便闭上了眼睛。
李师师扭过腰肢,把羹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心中却想,这孩子生得挺秀气的,偏生那里看着却着实有些凶悍,男人……都是生成这般模样的么?
……
天亮了。
皇城司里,刘商秋正眉飞色舞地向木恩、曹敏、正在养伤的寇黑衣等十余名皇城司军官讲着他昨夜的威武战绩。
他那亲爹并亲娘和一众姨娘已经被他轰走了。
眼见儿子没事,老人家也就放心了,自然不会惹得儿子使性儿。
外人面前嘛,得给儿子留着脸面。
所以老头子带着一众妻妾,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刘商秋正说的兴高采烈,外边忽然传来一声唱名:“安德军承宣使、带御器械、内侍省押班张去为,到~~~”
木恩和曹敏对视一眼,缓缓站了起来。
大珰张去为大袖翻飞,昂然而入,怒气冲冲的。
一进大堂,他便尖声喝道:“皇城司夜袭齐云社,明火执仗,屠戮无数,这是要造反了么?”
刘商秋不高兴了,小脸儿吧嗒一下就撂了下来,阴阳怪气地道:“皇城司直隶天子。你张去为跑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难不成是你要造反了?”
张去为气极,看看是刘商秋,心思一转,便转向了木恩。
“木提举,你们皇城司夜袭齐云社,如何向杂家交代啊?”
木恩淡淡一笑:“张大珰,齐云社若是民,有临安府在。若是军,有三衙在。不知你内侍省,缘何出头啊?”
“我……”
张去为愣了一下,说道:“李荣就死在齐云社,他是咱内侍省的人,杂家管不得么?”
寇黑衣道:“李荣是被刺客所杀,我皇城司是……”
他看了一眼刘商秋,刘商秋傲娇地扬起了下巴:“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张去为气急败坏地道:“你先斩谁?你先斩谁?”
寇黑衣硬着头皮,按照刘商秋编造的借口道:“我皇城司获悉消息,有个金人奸细在齐云社附近出没,皇城司前去搜寻,却被齐云社不问青红皂白即出手伤人,无奈自保而已。”
刘商秋喜孜孜地点点头,自己想的这理由,真是好。
张去为冷笑道:“杂家正要说,那潜入齐云社议事堂行凶的,难道不就是你们皇城司的人吗?”
刘商秋立刻向他伸出了手。
张去为瞪眼道:“干嘛?”
寇黑衣淡淡地道:“证据!”
张去为怒不可遏:“你们俩这是唱双簧呐?之前,杂家的‘至味堂’被一把火烧作白地,现场有几个便衣持械的歹人,就是在你们皇城司纵容之下逃走的。
“现如今,齐云社议事堂出现刺客,紧跟着你们就冒了出来,为他制造逃走的机会,这还不能证明,你们本就是一伙儿的?”
木提举不悦地道:“张大珰,人证、口供、书证、物证、勘验,你至少拿出一样来,能指向我皇城司行了不法之事,那本提举就去御前听你参劾,如今就听你一面之辞,便要指称我皇城司有罪么?”
张去为道:“事不寻常即为妖!至味堂大火,你们适逢其会也就罢了。齐云社出了刺客,你们又出现了,你们倒是给杂家讲出一个道理来。”
刘商秋跳了出来:“张大珰要讲道理,那好的很啊。龙山仓血案,我皇城司是去追查金国奸细的,国信所的人为何恰好出现在那里?”
“本官正在‘春风楼’吃酒,国信所几百号人聚集在‘至味堂’,他们想干什么?”
“昨夜本官在那山林茂密、人迹罕至处出现,是为了抓捕金人奸细,国信所李押班深夜赶去齐云社议事堂又是为了做什么?”
“哎呀,我知道了!原来你的人就是和金国人勾结的人,你们去龙山仓,就是为了和金人接头!你们去至味堂,就是想聚会商议,对付我皇城司!李公公去齐云堂,是不是因为齐云社的人实为他的党羽?”
张去为被他的倒打一耙气的发晕,嘴唇都哆嗦了。
刘商秋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明白了,李公公是你杀的!”
“你你你……你说什么?”
“一定是你发现李公公暴露了,杀了他灭口,又来栽赃我皇城司。”
“杂家不是金人奸细!你才是金人奸细!”
张去为气抖冷,翘着兰花指,指着刘商秋大骂起来。
他还真跟金人没啥来往交易。
他是秦桧在官场上的盟友,却并不意味着,他知道并参与了秦桧的事情。
这时被刘商秋一番胡搅蛮缠,张去为自然怒发冲冠。
“我是金人奸细?我告你诽谤你知道吗,我告你诽谤!他诽谤我呀,他在诽谤我啊……”
刘商秋可算逮着理了,立即揪住张去为一句口不择言的气话做起文章来。
张去为气得浑身抖个不停:“刘国舅,你好好话说能不能?不要胡蛮搅缠了行不行,你是不男人是了?”
张大太监已经气到已经语无伦次了,不但倒装句出来了,连正常词语都颠倒了。
不料,这句话却把刘商秋一下子就给气到了。
这是皇城司,他是下一指挥所副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