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名闻天下的李师师竟然就在眼前,还能承蒙她为我敷药喂饭,实在是说不出的荣幸。”
李师师俏脸一板,不过……有过之前自己幻想的与杨沅颠鸾倒凤的一幕,这脸板着,也实在有点绷不住。
李师师只好故作严肃地维持自己的体面:“二郎你还是称呼妾身李夫人的好,李师师……已经死在汴梁城破之日了,如今世间只有李夫人,没有李师师。”
杨沅好奇地问道:“李夫人嫁过人么?”
李师师淡淡地反问道:“童夫人嫁过人么?”
“那不一样……”
“看来二郎已经吃饱了!”
李师师收回了饭碗,杨沅赶紧乖乖张开嘴巴,等她投喂。
其实今天这样对话,如果换做从前,杨沅是不敢的。
只不过,死过一次的人,他的脾气秉性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同。
这和他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不同,那一次他是完全没有准备,一个恍惚,人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生活在了另一个时空。
这次不一样,他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以卵击石的悲壮,他从未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给大哥复仇的。“齐云社”一战,杨沅身受重伤,更是认为自己死定了。
在这种为了赴死已经准备许久、心态历程变化之后,他的性格和对人生的看法自然也会有所不同。有些东西会看淡,有些东西会更看重,他比从前,要洒脱了许多。
李师师给他喂了饭,喂了汤,再取来茶水和青盐,让他漱了口。
坦白说,光是有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无微不至地伺候着,就叫人心满意足了。
更何况,她还是当年的东京上厅第一行首。
在杨沅那个世界里,这也是一个声名远播的大美人儿。
杨沅对她的所知其实非常有限,而且大多集中在后人yy出来的有关李师师的各种风流韵事上。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是绝对不能问的,不然,就真要冒犯了人家。
李师师收拾停当,将食盒放在门外石阶上,回到房中,又从博古架上取了沉香,帮他点上,淡淡幽香立即散逸满屋。
然后,李师师便再无动作。
杨沅已经把大包袱甩给了恩平郡王,现在也只是养伤兼等候消息,实也无所事事了。
于是,两人便面对面枯坐了半晌。
“咳……二郎你可要方便,妾身喊别业的仆役来扶你一把?”
杨沅失血多,补充少,一时还真没这个需要,便摇了摇头。
于是,两个人继续大眼瞪小眼起来。
又捱了一阵,杨沅还没提出练功的要求。
李师师便站起身来,走到博古架旁,背转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沉香,低声说道:“二郎对蛰龙功,还有不通不解之处吗?如果有,尽管提出来,如果没有,那妾身就回房歇息了,天色……也不早了。”
杨沅精神一振,说道:“下篇中还有几句口诀,在下不甚明白,还要请教夫人。”
李师师马上回到竹凳上坐下,认真地问道:“你说。”
竟有些迫不及待的神气。
杨沅道:“夫人,何谓性命双修?”
“性命双修,就是神形兼修。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
李师师侃侃道来,杨沅认真听着,这才明白这些名词所指。
等李师师将他不通之处一一解释明白,杨沅参照手札中所写全篇经文,暗暗融汇一番,喜形于色道:“我明白了,那我就再练一遍。这一回就可以把大小周天都行功一遍了,说不定伤势会好的更快,还请夫人为我护法。”
李师师一直是把这蛰龙功当成一套养生气功来练的,再加上这功法什么姿势、什么环境都可以修习,所以多年来独自修习,从不觉得它有什么紧要。这时听到“护法”二字,不由一呆。
杨沅忙解释道:“在下初练,唯恐走火入魔,夫人深通此功法,还请照拂一二。”
李师师正要验证心中所想,欣欣然道:“好,你行功吧,妾身为你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