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哪能苛求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呢。
虽说在这个年代,很多十三四岁的姑娘这时都要当妈了,但在杨沅眼里,他的鹿溪,依旧是一个应该犯错的年纪。
算了,还是等有了更简单些的案子,再交给她去练手吧。
杨沅想了想,便道:“这件案子,铃木和坤泰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也都有必须马上为他们解决的麻烦。”
“实际上这么混乱的案子,就算市船务的官员现在有心思理会,也很难审得清楚公正的。”
“不过,我们‘有求司’是干嘛的?我们是替客人解决危机的,而不是替他主持公道或者做为判官给他们断案的。”
“因此,我们只要能够解决他们面临的危机,把悬在他们头顶上的那口刀摘下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鹿溪眼珠转了转,脸上渐渐露出欢喜的神彩。
她兴奋地扑到杨沅怀里,欢喜不禁地道:“好哥哥,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是不是?”
杨沅刚吃了酒,正是微生醺意,周身舒泰的时候。
这时一个香香软软、宜喜宜嗔的少女扑进怀里冲他撒娇弄痴,这叫人怎生忍得?
鹿溪忽然察觉异样,顿时脸儿一红。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
之前冯大嫂把“压箱底”和“嫁妆画”给她看了,对她逐一解说过的。
再后来,她又认识了丹娘这个损友。
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丹娘那车也是开的飞起,弯道漂移风驰电掣的主儿,她早把鹿溪小丫头领进新世界的大门了。
一俟察觉不妙,鹿溪连忙爬起身子,羞涩地掠了掠鬓边的发丝,双眼不知该看哪里。
杨沅故意板起脸道:“我只是在教你如何分析这件事的关键,可这桩案子实在太复杂了,我哪里会有好办法。”
鹿溪才不信呢,她早从杨沅的神情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鹿溪牵起杨沅的衣角,使起了她对杨沅百试不爽的撒娇大法:
“哎呀,好哥哥,你就教教人家嘛,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没有,反正咱们没有损失。那个坤泰,你不用理会他了。
先拖一段时间,然后咱们就告诉他,我们已经想过办法了,但是没有办法。叫他实在不行去跳海好了。”
鹿溪一听就知道他在逗自己,心里却更着急了。
“那不行那不行,做人要有良心,哪能那么做生意的。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大不了,大不了……嗯……”
鹿溪咬了咬嘴唇,好像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一下子凑到杨沅耳边,小声地道:“一会儿,人家……人家帮你……”
这一句话说完,她的脸就变成了一块大红布。
羞不可抑的鹿溪一把扯开杨沅的衣襟,就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再也不肯露面了。
杨沅惊呆了,他真没想到,小鹿溪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的小鹿溪,长大了啊!
生瓜蛋子守到现在,终于开始散发出成熟的香甜味儿了吗?
杨沅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真的?鹿溪,你快说,是不是真的?”
鹿溪羞的直扭身子,却不肯把头伸出来,就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道:“嗯,真的,真的啦,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好丢人……”
杨沅顿时眉开眼笑:“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家鹿溪向来说话算数,一定不会骗我的。”
鹿溪气极,在他胸口咬了一下,跟鱼唇啄了一下似的“疼”。
“说了不许再说出来!我要生气啦!”
“好好好!我不说了!”杨沅满面带笑。
不能再挤兑她了,真让小姑娘恼羞成怒起来,他岂不是要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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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沅忙打起精神,换了一副播音腔:“这件事,如果从断案的角度、从公道的角度,去寻求问题的解决之法,那将毫无办法。”
“然而,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只去考虑如何解决他们面临的危机。那就能豁然开朗了。我们只要……”
教自己妻子本事,杨沅哪能不尽心竭力。
他耐心解释道:“这个危机中,所有的症结,其实最后都集中在一个人一个点上,那就是坤泰和坤泰的货。”
鹿溪认真地点点头,确实,只要解决了这个人的问题,所有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坤泰的难处,解不了。
但她确信,二哥既然这么说,那他一定是有办法的。
鹿溪相信二哥也不会对她负心,但她不想一辈子只靠二哥的宠爱和庇护立足于杨家。
她要做个有底气的女人,而要做到这一点,她就不能只是一个厨娘。
杨沅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有求司’不必拘泥于任何一种,只要能解决问题,那就是好办法。”
“如果这个办法。还能让我们获得更大利益,那我们又何必去做调解人呢,为什么不能入局中去?”
“我们也入局中去……,解决坤泰那批木料的难题……”
鹿溪喃喃几句,两眼渐渐地亮了起来。
“二哥,你是说,由我们借贷给他,从而解决这个难题?”
“利用坤泰在暹罗的商路人脉,我们出本钱,我们赚利润。”
鹿溪一边想着,一边顺着这个思路捋了下去。
“坤泰现在只求度过难关就好,所以头拱地他也会全力促成这桩买卖。”
“嗯……,只是,如果让我们帮他补上海难的亏空,恐怕利润就没多少了。”
鹿溪眼珠一转,又提议道:“我们需要让他签一份契约,向三佛齐船主索赔成功后,那钱要归咱们。”
“还有,既然他还有钱求助于‘有求司’,那就是烂船还有三斤钉了,这三斤钉,我们也要!”
杨沅听了忍俊不禁,这丫头,还真有经商的潜质呢。
他在鹿溪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你看,这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鹿溪开心地道:“是,管它是一团乱麻还是两团乱麻,本姑娘一刀剁下去就是!”
鹿溪向杨沅抱了抱拳:“谢谢二哥老师傅给小奴家指点迷津。”
杨沅笑道:“如果我是你,做到这一步,就很完美的。
不过,我恰巧知道另外一些消息。所以,我们不必把这件事做成一锤子买卖,而是……借鸡生蛋。”
“嗯?怎么借鸡生蛋?”
求知欲甚强的鹿溪同学马上追问,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杨沅道:“凤凰山下有座蕃坊,聚集着很多异域商人,东洋人,南洋人,西洋人。”
“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是大食商人,而这些大食商人,很快就会遭受重创,十年之内,也恢复不了元气。”
鹿溪乖乖坐在椅子上,就差把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了。
她崇拜地看着二哥老师,虽然还不明白他又有了什么算计。
但她确定,二哥心里一定有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而且,二哥和她说的这么认真,就是想让她去主办这件事情。
而这件事一旦成功,必定会树立起她在杨家无人撼动的威望与地位。
杨沅道:“蕃坊的东洋人南洋人现在很惨,就是靠捡大食商人的残羹剩饭混日子。”
“我今天去了一趟蕃坊,看到他们为了一家小酒屋的生意,都能发生械斗,甚至打死了人。”
鹿溪吃惊地道:“蕃坊这么乱的吗?难怪我爹从不让我去那种地方,官府也不管管?”
杨沅笑道:“官府给他们划了一块地,任命了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