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杨沅弄潮

临安不夜侯 月关 4365 字 1个月前

等艾曼纽贝儿用馆阁体把一篇奏疏写罢,让开位子,杨沅拿过墨迹未干的奏疏便看起来。

他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顿时生起让贝儿做他幕客的想法。

让她做自己的女师爷,不仅可以让自己从这些繁琐、必须,却又没啥实际用处的案牍事务中抽出精力来,而且也有机会和她经常接触。

杨沅已经渐渐看出贝儿有她的信仰理念,这种征服过程,于他而言就特别有成就感了。

他现在身边又不乏绝色,不急着把她拿下。

那么,慢慢的接近,暗暗的征服,享受其中的过程,品味一个少女从抗拒到挣扎,最终束手就缚的过程,不比直接把她拖上床更加美好么?

只是,珠宝行、香料铺的生意铺设的很好,这方面的利润极大,也适合女子去做。

也不晓得贝儿愿不愿意放开生意,到他身边帮忙做事。

强人所难的事儿,他不愿意做。

从这方面来说,他还是很尊重他人的个人意愿的。

不过,贝儿看到他对自己写就的文章频频点头,颇为欣赏,心中勇气便渐渐攒足了。

不知道是因为海伦、阿法芙她们经常在她耳边灌输的缘故。

亦或是她之前一次次记忆清零,每次醒来记忆中第一个涌入的形象,都是那位把她从大海中救起的黑眸骑士的缘故。

再或者是杨沅近来夜宿菊庭,教薛冰欣修习蛰龙功,两人这厢恩爱兼修炼,她在旁边大受影响却只能独拥寒衾的刺激……

她越想逃离杨沅,脚下越不想挪动,心里还渐渐生出一种恐慌感。

她担心如果自己一味忙于经营珠宝店和香料铺,太多时间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那么很可能有朝一日,她在杨先生眼里,就和蒂尔热巴、娜娃尔她们一样“泯然众人”了。

那种被他视若无睹的感觉,叫她一想起来便说不出的难受。

一方面,她从小养成的虔诚信念,不是那么容易背弃的。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少女,尤其是独在异国、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少女,她是非常陶醉于她对杨沅的与众不同的。

从蒲押麻的大船上被救下来的少女,哪一个不是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儿,个个不逊于他人。

而杨先生唯独对她另眼相看,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暗暗陶醉欢喜的。

所以,她一方面恐惧于杨沅的接近,担心自己无法坚守她的信仰。

另一方面,一旦发觉杨沅有可能远离她,她又忍不住主动想靠过来,不愿失去他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关爱。

贝儿就这么矛盾着,像一只既警惕于猎人的追捕,又贪恋猎人递来麦饼的小鹿,怯生生的、迟疑着主动靠近。

“杨先生,写的还可以吗?”

“好!非常好!”

艾曼纽贝儿的脸色便微微有些发热:“贝儿不想打理珠宝店的生意了,如果先生觉得贝儿能够帮上忙的话,贝儿……想做先生的内室。”

薛猪猪大吃一惊,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蕃婆子这么勇的吗?

这都可以说的这么直白吗?

啐!不要脸!

薛猪猪浑然忘了自己“移花接木”、“鱼目混珠”的壮举,义正辞严地腹诽起来。

杨沅也是吃了一惊,我正享受这种一步步引诱、征服的乐趣呢,这就把她拿下了?

贝儿道:“贝儿听文天先生说过,唐朝时候,就有一些官员,会收一些内室,帮助主人料理案牍之事……,贝儿……也可以的……”

薛猪猪松了口气,给了她好大一个白眼儿:“贝儿姑娘,那叫‘内记室’,和‘内室’一字之差,差别可大着呢。”

“啊?是叫‘内记室’的吗?对对对,是‘内记室!”贝儿一下子想起来了,满面通红地说。

蕃人学习中华文化就是这样。

有些东西,他们抠字眼抠的能叫你这个本国人都为之崩溃。

可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他们又很容易造成可笑的混淆。

薛猪猪撇撇嘴,嘟囔道:“一个可以上床,一个不可以上床,这都能记错?嘁!肯定是故意的!你下贱!”

……

如今金人即将南侵,朝廷该如何应对的问题,在朝在野都是最激烈的话题。

杨沅决定公开上书。

相信他这个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人,在这个时候公开上书表明的观点,会比任何人的意见,都更容易引起各界的注意。

不过,关于如何改革台谏系统的条陈,也该写好交给晋王了。

晋王是不会贪他之功的,这份条陈将会通过晋王之手秘密递上,与公开上书的这份“析金人南下书”同时落在官家的案头上。

只要自己这份改革条陈大有可取之处,令官家信服,对于这封公开书得到官家认可,也是大有助益的。

不然的话,一个尚未正式踏入政坛的新人,想让你的观点在官家心中拥有很重的份量,其实有些太想当然。

杨沅答应一旦任官,就让贝儿去做他的“内记室”,面对薛猪猪幽怨的小眼神儿,又承诺她做“内室”兼“内记室”,这才安抚好了二女。

然后,他便匆匆回府,准备把给晋王的条陈写完。

一回杨府,就见宋老爹、曲大先生还有计老伯和老苟叔都过来了,正在府里等他。

一见他回来,宋老爹便激动地道:“子岳,金人即将南下了,朝廷会与金人一战吗?”

四个老兵,看着杨沅,都是一脸的热切。

国人的勇气从未丧失,面对金人的威胁,他们生起的不是恐惧,而是凛凛战意!

杨沅沉吟了一下,对他们道:“金人只是虚声恫吓,向我大宋施加压力罢了。

完颜亮此人不是庸才,他篡位以来,一直想扩张金国版图。

对宋的第一战,对他来说具有重大意义,因此他是不会仓促南下的。”

计老伯和老苟叔听了,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他们还想重新应征入伍呢,哪怕他们这年纪和身体条件,已经不能加入禁军精锐。

便做个押粮运草的厢兵,他们也有机会重上战场、杀金狗、保家园。

可是杨沅竟然说这一次宋金两国不会打起来。

自从杨沅考中状元,他们对杨沅的话,便无条件的信任。

本身他们就崇敬读书人,这个读书人还是自己人,毫无理由的信任感自然就来了。

他们相信杨沅的见识,杨沅说金人不会真打,那就不是真打了。

杨沅笑笑,道:“计老伯、老苟叔,你们也不必失望。我说过,宋金必有一战的。

只不过,金人没有准备好,我们宋国,现在更没有准备好。

官家刚刚登基,望未立,权未定,臣下分岐尚未统合。

这第一战,对我大宋来说,同样是只许胜、不能败,必须慎重对待。”

他看看四人,神情严肃了一些:“耐心些,再等等!我们会有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那一天的……”

岳飞将军《满江红》这首词中所提到的贺兰山,不是宁夏中部的贺兰山,而是河北磁县的贺兰山。

磁县贺兰山是太行山余脉。

古磁州是官道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宋朝建立以前,燕云十六州便已沦丧。

宋朝建立后,河北北部大部分属于辽国,河北南部大部分属于宋国。

岳将军的“踏破贺兰山缺”,志向之远,自然不只是收复北宋版图。

杨沅这么一说,曲大先生不禁悠然神往,激动地道:

“我们老哥几个,曾经盼望着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蒙在岳相公头上的奇冤能够昭雪,现在,要见亮了!

只希望,我们还能活着看到踏破贺兰山缺的那一天吧!”

老苟叔道:“希望到那一天,我还挥得动刀!”

杨沅笑道:“马伏波六十三岁高龄尚能征战沙场。

老苟叔你怎还活不过他?放心吧,踏破贺壮山缺的那一天,你老苟叔一定会在阵前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