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二人和沈该在,朝廷的大方向,想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官家刚刚登基,不可能把宰执们换個遍,那会动摇国本的。
只要有个三五年时间,形势便会彻底扭转……”
说到这里,万俟卨微微一笑,道:“官家以为,老夫是想拔了杨沅这杆旗。
呵呵……,官家太小瞧老夫了。杨沅算个什么东西,老夫堂堂宰相,会把他视作对手?”
万俟卨点了点桌面,道:“老夫真正要下的这盘棋,是以国为子。
老夫就让官家执子先行,待金人挥军南下之时,他还是要把老夫请出来收拾残局。”
万俟卨看了肖鸿基一眼,道:“至于老夫把伱从新任监察御史的名单上拿掉,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成为监察御史。”
这么一说,肖鸿基稍稍有点迷惑。
不等他想明白,万俟卨已然道:“官家不会轻易动宰执,却不意味着官家不能动台谏。
而且,官家磨刀霍霍,这第一把火,是为岳飞平反,踢老夫下台。
这第二把火,必然是改革台谏,肃清秦桧余党。”
肖鸿基一下子明白过来,激动地道:“下官明白了。
如果下官是通过相公的提名进入御史台,又恰逢官家对御史台大肆清洗,很可能下官这位置还没坐稳,就要再被踢出去。”
万俟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如今老夫否决了你的任命。
待官家清洗台谏的时候,反而会把你视作可用之人,加以提拔重用。”
肖鸿基急忙起身,感激涕零地道:“相公为了下官如此煞费苦心,下官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恩相才好。”
万俟卨摆摆手道:“待老夫归隐之后,你就安心在御史台做事。
你的大用之日,当在老夫被请回朝廷之时。”
肖鸿基感激地道:“下官明白了,一切听凭恩相安排就是。”
万俟卨沉吟了一下,又道:“杨沅是老夫用来迷惑官家的对子,官家以为老夫志在杨沅,必定力保。
建康,他是不太可能去的,甚至官家为了给老夫一点颜色看看,还会破格重用于他。
官家对于台谏官多年来成为秦桧喉舌,心中多有不满。
此番官家整顿台谏,急需活水清源,说不定官家就会让杨沅去御史台。”
肖鸿基目光一寒,沉声道:“不管他去不去御史台,下官都不会放过他。”
万俟卨微笑着点点头:“沈该、汤思退、魏良臣都是主张对金议和之人。
对于杨沅这种置江山社稷安危于不顾,为求一己虚名、哗众取宠的小人深恶痛绝。
你能保证立场,便很容易入了他们的法眼,这样的话,老夫不在朝时,你也便有了一个保障。”
肖鸿基道:“是!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下官听闻,新科进士们因为主战主和之议,已经撕裂成两派。
榜眼萧颜然死心踏地的与杨沅为伍,探花卢承泽却是纠集了一批人另立一派,下官或可引之为奥援。”
万俟卨道:“具体细务,你自行掌握就好。老夫信得过你。至于老夫嘛,呵呵,老夫如今,就等下台了!”
……
万俟卨对心腹肖鸿基做了一番交代,便即回府。
不久,便有管家持拜贴来,言称临安府通判北厅张宓求见。
随拜贴呈上的,还有一份礼单。
万俟卨看了一眼礼单,微微一笑,吩咐在书府接见。
他知道张宓一定会来。
张宓虽然为秦熺奔走,却不算是秦系的核心成员,所以此番清洗秦系未受牵连。
实在也是因为秦桧经营多年,如果沾边就算的话,那要清理的人就太多了,会引起大动荡。
不过,万俟卨只要对现在的台谏官们稍加示意,弹劾张宓的奏本便此起彼伏了。
然后,万俟卨再通过一些渠道,让张宓知道是自己保下了他,张宓岂有不登门投效的道理。
毕竟,他身上多多少少有着秦系的烙印,他又是京官,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事。
沈该、魏良臣、汤思退那些人虽然是主和派,却和秦桧泾渭分明,他们是不会接纳一个有着秦系嫌疑的张宓的。
他的拉拢价值,又没那么大。
而万俟卨自料下台在即,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笑眯眯地接见了张宓,也接受了张宓的投效,还对他的未来官路指点了一番,张宓这才千恩万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