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从宫门外顺着搜过来,以李宅的位置,现在也没那么快轮到他们。
除非,碧阳君察觉天工炉的踪迹。
李承影心下微沉。
是刚刚他将手放在天工炉上,想要探究其中秘密,被天工炉里的不知名力量反弹时,被碧阳君发现了。
天工炉既是南岳洞天之物,对方手上肯定有法宝能互相感应。
喉咙痒意又起,他皱起眉头,将咳嗽的欲望忍了下去。
一行人来到小院,李家下人忙上去敲门。
碧阳君停住脚步,也微微皱眉。
李擎察言观色,忙道:“真人,可是有何不妥?”
碧阳君不语。
他用开皇星盘捕捉到的一缕灵气波动,忽然消失了。
就在刚刚。
是被掩盖了,还是偷走天工炉的人正好从此地路过?
这些自然没有必要给李擎解释。
他迈步踏入李承影的小院。
虽未常居京城,但关于李家这位二郎君的传闻,碧阳君也听说了。
不是刻意打听,而是来之前李擎生怕李承影有什么失礼之处得罪人,提前给碧阳君略说了下。
痴傻之症一夜痊愈么?
他不动声色,望向小院里的人。
俊美到堪称昳丽的少年郎君坐在台阶上,姿势随意,衣裳不整,怀里抱着个本子,正低头在写写画画,不时指挥撑伞站在树下的婢女换动作。
“你把伞举高一些,不对不对,不能这么举!”
“阿谨,你太高了,把好好的树都挡住了,快蹲下!”
“算了算了,你还是起身吧,蹲着好丑!”
婢女见李尚书他们来了,匆匆转身福了福。
李承影不满:“你干嘛呢!连画画都不认真,一会罚你去数蚂蚁!”
漂亮的人便是露出异于常人的幼稚,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阿谨忙哄他:“是奴奴错了,这树现在光秃秃的,画进去也不好看,要不然我们进屋去画,书房里有许多好看的画册呢!”
李承影想了想,摇摇头:“你将母亲房中的绸缎都拿出来,缠在树上,就好看了。”
碧阳君驻足不动,其他人只好也跟着枯站。
李擎眼神示意李尚书:不是说病好了吗?
李尚书叹息,低声道:“这么多年的痴症,哪能完全好呢,不过是发作的少了些!”
身为好友,李擎也同情他。
好端端一个外表出众的小儿子,却有这先天不足的病症,往后别说成亲生子了,就是父母百年之后,他还如何自处,想想都让人怜悯。
“今日碰巧来了真神仙,要不你求真人给令郎瞧瞧,指不定有转机呢!”
李尚书忙道:“如何敢劳烦真人,这就是小儿自己的命数!”
碧阳君走过去,在李承影面前几步停下,视线从他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画上扫过。
后者抬起头,好奇道:“你是谁?”
碧阳君忽然伸手探向他的手腕,动作不快,却令人无法逃脱。
李承影想抽手,抽不回来,脸上露出吃痛神色,大喊道:“爹,这里有坏人!”
脉象虚弱凌乱,不是长寿之兆,倒也与痴症符合。
李尚书忍不住上前:“真人,犬子这病症还有救吗?”
不等他说完,碧阳君已经收回手。
“好生将养着吧。”
他淡淡道,也没多说。
李尚书心下失望。
他虽担心碧阳君看出李承影装疯卖傻的端倪,但听见对方如此说,显然是李承影身体确实还有大毛病,而且无法简单治好,就算没有痴症,依旧影响寿数。
此时碧阳君已经绕着小院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阿谨身上。
他轻轻振袖,阿谨整个人便往后跌倒。
撑开的伞失手脱出,轻飘飘落在地上。
李承影忙不迭起身把阿谨扶起,对碧阳君怒目而视:“你做什么,你把阿谨摔疼了!”
碧阳君理也不理,走过去把红伞拿起来,握在手里转了几圈。
“这伞从哪来的?”
阿谨手掌都摔破了,眼里含泪,却不敢不答:“昨日大雪,我从外面回来,忘了带伞,正好路边放着这把伞,等了片刻也没有人来领,我便先撑回来了,正准备今日拿去还呢。”
碧阳君重复:“路边捡的?”
阿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