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为何会这样。”嬴政痛苦地闭上眼睛。
“赵高、李斯怎敢?”
“孤立志缔造真正的家国,他们为何要反?”
“六国贵族,孤未清算,仅灭其国。为何他们灭我秦国,还要杀我嬴室宗族?”
“孤错了吗?孤真的错了吗?”
此时的嬴政不再是那振长策而御宇内的至尊,而是一个理想破灭的可怜人。
董宇看到嬴政的模样,跳动的心犹如被大手牢牢攥紧。
“不,陛下,您没错。”董宇安慰道,“或是说仅有小过。”
嬴政闻言双目恢复光泽,他抓起董宇的手,紧紧握住:“敢请先生解惑。”
董宇也不再卖关子,严肃问道:“陛下觉得,法为何物。”
嬴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法是一切的秩序规则,是家国的根基。唯有在法的运转下,国家乃至天下才能太平安康!”
董宇闻言摇摇头,“法是秩序规则,但是并非唯一的秩序规则。有些事物,是法管不住的。”
“比如说,人心,法不能完全管住。”
“家国的根基也不是法,而是人。”
“换句话来说,法应该围绕着人运转,而非人围绕着法。”
嬴政默然。董宇继续道:“陛下不是问天下如何吗?我先前的回答是亦好亦不好。”
“后世王朝以儒治国,以德礼教人,王朝刚刚开始民众都是辛劳努力,百官也清廉勤政。”
“但是后面情况就慢慢变化,百姓依然辛苦努力,百官却是尸位素餐、贪污成性。最后王朝破灭,新的王朝建立,又开始循环。”
“陛下知道为什么吗?”董宇问道。
嬴政皱起眉头,摇摇头。
“因为儒也没管全人心。”
“人是国家的基础,而人心是人的基础。人心是复杂的,而欲望则是人心的代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为何求利,是人心的欲望牵引的。”
“而欲望也非好坏。”
“法能遏制坏的欲望,盗窃、杀人等等事情的发生,震慑人心。”
“儒能助长好的欲望,忠君爱国、帮助他人等等事情,劝慰人心。”
“扶苏公子就是深受儒之影响。所以哪怕拥军三十万,当那份以您的名义的诏书下达,哪怕有可能是假的,但是公子依然愿赌是君父真意。这是儒教会他的”
“儒与法就如阴与阳,共济共存,不该分割而立。”
“人之教,当外儒内法,共济而施。使其心抑恶欲,扬善欲。”
“人是特殊的,其心中的欲望好坏也是不等的,有些人可能是天生的圣人,有些人则是天生的恶鬼。”
“儒法的运用则当自如,该以重法轻儒,则不滥以重儒轻法来治。”
嬴政听完,神情平复,对董宇微微一礼,“先生大才,谢先生指教。”不过被董宇侧身闪开。
董宇笑道:“这些不过是一点个人拙见罢了,而且是站在先人肩上看到的。”
“那也相当不易了,”嬴政感慨道,“谢过先生,孤之遗憾全了……”
语毕,嬴政化为光点,消散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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