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要么被锁在家里,要么在医院垂死挣扎。他们和那些患病的患者一样,都在死亡的边缘苦苦煎熬。
她绷不住嚎啕大哭的声音,将他这些天已然麻木的神经勾扯出一些属于人类的跳动。
只有麻木自己,才能在这所地狱里顽强地走下去。
可因为她,才令他能有一刻短暂地置身于人间,透一口气。
“周寂川。”她听见他抽噎不止的声音,叫他名字,“我发烧了。”
男人微垂的头颅一震,刚才还摩挲在桌子边缘的手指,忽然卸了力气垂下来。
她嗓音瓮瓮的,十分可怜:“我能不能去医院啊?”
顿了顿,她又抽搭了一声:“我能不能去找你?”
他说不出一个字。
甚至有一阵没一阵的,连她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像老旧磁带被卡住一般。
“算了,听说医院现在连检测的药的没有。”她又吸了吸鼻子,“我先挂了,我要睡觉,你也好好休息,别太累,也不要担心我。”
男人紧抿着唇,喉结滚动,眼眶泛红,嗓音仿佛低到尘埃里去:“好。”
“周寂川。”
“嗯?”
“我爱你。”
说完,她很快挂了电话。
休息室里久久的安静,忽然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消毒水气味。
是空中喷洒的消毒水。
一部分被洒在桌上,地面也有。
一滴一滴,像人的眼泪。
捏得发抖的拳头紧紧压在桌面上,他缩着肩垂着脑袋,高大的身躯明显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