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室就在二楼,你要喝水吗?”阮昭问道。
傅时浔摇头。
两人到了二楼,靠近楼梯的是一个小客厅。
阮昭站在小客厅里,转头看着傅时浔:“你第一次上二楼,要不我先带你参观参观吧。这个客厅左手边呢,是我的工作室。”
她故意停顿了下,笑盈盈望着眼前的人。
“右手边嘛,是我的起居室,你想先参观哪个?”
对于这种误导性的选择题,傅时浔直接无视了右手的那个门,转头往左边走去。
阮昭撇嘴,她就知道。
好在她也没打算调戏他太过分,而是带着他直接前往工作室。
出乎意料傅时浔意料的是,阮昭的工作室格外通透,大概是因为她将一整面墙壁,全部换成了落地窗,正对着一楼院子的那棵树。
还有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正中间摆着两张巨大的装裱台,一张上面干净整洁,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张,有一个巨大的架子,左边挂满了一整排毛笔,右边则是大小不一的排笔、软化刷,还有剃刀、剪刀、裁纸刀各式各样的工具,整整齐齐摆着,多而不乱。
但引人注意的,是对面靠墙的地方,摆放着的两个顶格架子。
一个架子上,从上至下,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宣纸、棉连纸、竹纸、白麻纸,远远看去,甚是壮观。
明明都是纸,可堆在一起时,能够清楚的看清它们之间色泽和质地的差异。
另外一个架子,上头摆着一个又一个锦盒,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但最下面居然是用来装化学试剂的玻璃瓶,这几层还装了专门的玻璃,大概是防止瓶子摔下来。
但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却连一张画都没有。
“这就是我平时做修复的工作室,”阮昭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工作台中间,有张凳子。
傅时浔直截了当问:“我需要帮你做什么?”
阮昭直接从装裱台下抽出一个盒子,傅时浔一眼就认出,那是他拿过来的装画盒子。
可是阮昭却没打开,反而是将盒子放在台子,就转身走到一旁。
她从角落里拎出一个袋子,问道:“你会和面吗?”
傅时浔:“……”
但确实就像阮昭说的那样,和面。
她早就准备好的盆还有水,都找了出来。傅时浔想了下,问道:“我能把外套脱了吗?”
阮昭挑眉,求之不得啊。
大概是为了方便和面,傅时浔直接将外面的那件风衣脱掉,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他一脱下来,阮昭就眯着眼,直勾勾打量了半晌。
这件不是。
不是他在扎寺穿的那件白衬衫。
傅时浔也没多话,袖口解开,挽至小臂处。
倒水,和面。
他劲瘦手臂,用起力时,原本蛰伏着的青筋,一条条汹涌而有力的凸起。
阮昭一边欣赏一边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和面吗?”
“如果是事关修复师的秘密,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傅时浔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却不冷。
阮昭轻笑:“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网上随手一搜就能查出来。”
“就像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这幅是青绿重彩山水,所以潮水之前要固色。但要是直接固色的话,也会将画上原有的污染物,比如霉菌、灰尘这些东西,一同固定到画上。所以呢,在固色之前,我们就用干洗的方法清除表面污渍。”
说完,阮昭又往面盆里加了点水。
傅时浔手里揉着面,说道:“所以,你是打算用面团,将表面污渍粘走。”
“聪明。”阮昭夸赞。
其实阮昭修画之前,都会先将画细细看一遍,将所有问题,一一找出来,需要修复的地方,都需要对症下药。
因此当她正式开始修复,就会有条不紊。
很快,傅时浔将面团和好,阮昭将手上的手套摘下,伸手去拿盆里的面团。
说起来,这还是傅时浔第一次看见她摘下的手套。
阮昭的手指很细,手指骨节并不明显,反而是延伸到手背上的筋骨,大约是太瘦的原因,一点点凸起。
大约长年戴着手套,不见阳光,她的手格外白皙。
那样白的面团,被她握在手里,却说不清楚哪个更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