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霜至终于攀上掬月峰,到了峰上迎客亭的时候。晨雨飘个不停,扑在人的衣袂上,将他的蓝色宽袍濡成了深色。

容霜至清艳的面容上带着栉风沐雨的疲倦,风月剑因为被当做攀爬工具,染了满身的泥泞,连剑鞘上的纹路都看不清了。

“上掬月峰者不胜枚举,像小友这样狼狈的,倒是只有你一个。身穿青昭宗宗袍,却连一丝灵气都不肯泄露。倒不知道,小友此行何为?”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先递过来的却是一只拿着帕子的手。

容霜至甫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青丝里夹杂着几多白发,被一根木簪轻簪住,看似瘦弱却颀长的身体笔挺地立着,像是在那山间风雨里洗净了的一根苍竹,端得一副明净孤拔的气质。

那张脸倒是意料之中地让人看着陌生又熟悉,让容霜至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掬月峰算是一座孤峰,早已被青昭宗弃置不用。荒郊野岭的,本以为会踏破铁鞋,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找到了人,倒是运气极好。

“你为何不先问我是谁?”容霜至接了帕子,颇有些不适应地擦了擦脸。一掸袖子,似乎要抖落一身的风霜。

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顾家的基因果然强大无比。无论是顾流风、顾云舟,亦或是眼前的男人,皆是眉弓深,鼻梁挺,嘴唇薄。简直不要太好认。

“封了灵力上来,本就是为隐藏身份,深怕宗内有人察觉。你不欲说,我又何必要问?”顾云庭笑看着他,声音比这山上的风还要和润。若不是岁月已在他发间留下痕迹,容霜至都被那容恬的气度给骗了。相信眼前人不过是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不过,能在这修真仙山里老去,本身就是一件稀罕的事情。看来,相传天之骄子顾云庭三十年前修为尽失,避隐在掬月峰里不问世事,从此再不问修行,准备了此残生,这件事,是真的。

容霜至听他一下子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倒是大方笑了笑。开门见山问道:“来此叨扰,是为一件事。此事不宜声张,更不宜让别人知道我在调查,是也才隐藏身份,师兄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