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到了上个月,他吃了宝芝堂东家方勋从秦州寄来的药,腰部居然能动了。不过两条腿的膝关结仍还麻木,依旧走不得路。
方勋在秦州,宝如也在秦州。
李少源终究放心不下宝如,遂也不跟王府诸人打招呼,悄悄带着两个小厮出行,一是为了找方勋替自己治腿,再也是想去看看,宝如找的那膏药贩子如何,她成亲之后,究竟过的如何。
李少源默了片刻,两道秀眉微簇,随即弹开,强抑着痛苦问道:“季明德其人,如何?”
季明德再笑,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道:“既不熟,岂能妄断他人的为人?”
灵光凑了过来,给季明德斟酒,道:“听说他是个贩狗皮膏药的贩子,那等贩子,是不是常年走口外,塞外,土蕃等地?”
身背褡裢骑着骆驼,或者肩上架着七八尺高的药包,破褛烂衫,一身臭汗,灵光和炎光两个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季明德来。
季明德点头:“是。”
灵光叹息,摇头:“既你认识季明德,可识得他家娘子?据说去年七月才成亲的。”
李少源盅在唇边,冷冷盯着季明德,也在等个答案。
烛芯微跳,外面风嘶刮着雪沫子从门缝里往里灌着,铺好床的炎光也凑了过来,要听他的答案。
恰此时,屋子里又是地动山摇一声巨响,震的梁顶上的土都簌簌往下落着。
四人同时回头,李少源道:“内室是谁?为何不出来?”
季明德笑:“我家内人,面羞,不爱见客。”
他转身进屋。灵光过来替李少源解衣,与炎光两个扶他到那铺盖上去歇息,劝道:“翻过这关山,不过百里路便是秦州,方太医就在秦州,等到了秦州,您的腿就有救了。”
李少源揉着自己两个膝关节,两条腿看起来完好如初,可膝关节就是毫无力气,腿从膝盖以下,就是两个摆设。
卧床一年多,害怕肌肉会松驰,他每晚入睡前都会自己揉搓双腿,促进血液流通,但无论怎样,肌肉仍在渐渐松驰,两条小腿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无力。
他望着门上不停往里涌的雪,道:“炎光,明儿劈树替我做幅拐,等下了关山,我要自己走路。”
灵光劝道:“少爷,您这腰也才刚刚能动,能坐在马上,未见方太医之前,小的劝您还是保养着些,否则再伤了腰,像原来那般半截身子都动不得,如何是好?”
李少源坐在铺上苦笑:“就算架着拐,也是走路,总比叫你们背着,或者叫马驮着的好。”
灵光替他掖上被子,安抚道:“爷快睡吧,等到了秦州,找到方勋治好了腿,便有什么疑问,也就能跟赵姑娘当面对个清楚了不是?”
仅凭方才那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季明德觉得宝如大概是把土地公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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