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入后宫,又还是皇帝的弱冠之礼,李代瑁方才并未带自己的护卫入内。
李代圣其人,在李代瑁眼中,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而已。自打先帝生病起,他为避嫌故,不好管理后宫诸事,便将六宫诸事教给他打理。
其实这样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李代圣惯常一袭白衣,爱假充圣贤,而白太后姓白,也爱做个贤后,俩人皆是伪善,同样伪善之人,一眼便能看穿对方,于是你鄙视我,我鄙视你,死活就是相互看着对方不顺眼。
这样的两个人,不怕他们会狼狈为奸。
终归是弟弟,李代瑁又动不动就拎来敲打一番,从未想过李代圣会反的。谁呈想他才进后宫,到延嘉殿的门上,这厮就来个关门打狗,武装的侍卫转眼便逼了上来。
李代瑁连殿都还没入,只知道皇帝和太后皆在延嘉殿中,要了把椅子出来,稳稳坐在殿门上,将佩剑递给少廷,要看李代圣究竟想搞什么鬼。
李代圣道:“二哥,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是您的种儿。先帝另有血谕,谕中有传位之人。实话说吧,先帝谁也看不上,只看上我家永儿,血谕中的传位之人,就是我家永儿。今天我要匡扶正位,您但凡有点儿脸皮,就该把皇上放出来,是不是?”
李代瑁冷笑:“放屁,血谕本王早烧了,趁早儿卸甲命内侍们撤了,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李代圣要的就是这句:“您拿不出真的来,当然说自己烧了,可孤这儿有份真的,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永儿才是先帝欲要传位之人,再不闪开,可别怪孤无理,对您对粗了。”
此时李代瑁身边唯有一群文臣们。
文臣对上内侍,吵的吵,骂的骂,彼此摇着裤裆袍摆,却并未怎么打起来。
李代瑁一张交椅,稳稳坐在殿门上,李少廷手持佩剑,就守在他身边。
直到李代圣一个个他手下精心栽培,堪称国之砥柱的文臣们,李代瑁闭了闭眼,对李少廷说道:“为了高宗皇帝,也为了先帝,爹一个人死在这儿就好,你去,带上你妹妹和你嫂子,想办法逃出去。”
眼看有内侍逼过来,李少廷抽剑放翻一个,回头吼道:“爹!”
李代瑁站了起来,手抚上椅背,低声道:“爹一生刚戾,识人不清,这是爹该得的报应。但你们不该死的,逃出去,找明德和少源,杀你四叔。”
早些时候,义德堂。
秋瞳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进门便是一股浓浓的药香。平日里面如寒冰的二少爷第一回私下传唤,还是在他私人的药店里,也不知道是要问什么。她心中颇觉得有几分对不起二少奶奶。
但她心里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嗅着这满室的药香,恰是当日她撞到二少爷背上时,那股子淡淡的香味。
二楼迎门便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达摩像,吓的本就怀着鬼胎的秋瞳两腿一软。转身四顾,墙上四面八方,皆是满脸狞笑,凶神恶煞的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