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杀尹玉钊,也不能杀余飞。”
……
“你不能再杀人了。”
季明德虽还笑的温温,两只漩涡一般的酒窝疾剧颤动着,眉间浮起青意,他要这个样子,就是动了杀机。
宝如委实苦口婆心:“世间反对你的人是杀不完的,余飞也许为尹玉钊所利用,尹玉钊也是你的敌人,可你不能杀了他们。”
季明德忽而一声哂笑:“怎会,大舅哥是个好人,爱他娘,爱妹妹,也爱咱们的小季棠,我也很喜欢他,或者你不相信,我不但不会杀他,将来还要顿顿好酒好肉伺候着,让他给咱们季棠好好做舅舅。
至于余飞,比起坎儿,更加圆滑伶俐,多好的孩子,杀了多可惜?”
当然不能杀,待栽在我手里,季明德心说,将来入了宫总是要太监的,尹玉钊可以去刷恭桶,至于余飞,去扫马厩也很好,两条贱命,拿来做甚,总要叫他们活着知道悔,知道怕,想起我季明德,心中唯有胆寒两个字才行。
王八蛋,这辈子千防万防,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这两个王八蛋差一点就要害他的季棠不能到世上,他又岂会放过他们。
一口吹熄了灯,季明德道:“睡吧,我陪着你。”
所以,无论吵的多厉害,团在一个被窝里,夫妻之间,手足相依,依旧是这大雪纷飞的夜里,静阑孤寂的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人。
直到宝如沉沉睡着,季明德才悄悄起身,出了海棠馆。
大年初一的夜,正值三更,李少源哄了尹玉卿半天,听她叽叽呱呱了半天,托口要去盛禧堂看老太妃,才从风铃院跑出来。
他一袭白裘,下面红衣黯黯,提着盏灯,独自一人踏雪,恰就迎上独自推门而出的季明德,一袭短打,大冬天的,棉袄都未罩着一件。
两兄弟相互对视半晌,一前一后,自海棠馆后面的小径绕上去,大雪纷飞中,进了上东阁。
这地方久不生烟火,极冷。
李少源命炎光生炭盆,又温了一壶酒进来,烛台点上,俩人就在二楼阁楼的榻上吃起了酒。
其实他们俩兄弟无论去土蕃还是漠北,经常这般坐在一处吃酒。相貌相似,性子也有几分相似的两兄弟,算得上惺惺相惜了。
但一回府,李少源避着不怎么见季明德,季明德也不怎么见他。
默默吃了许久的酒,李少源道:“在武德殿,我瞧见你和皇上一起上楼了。”
季明德苦笑。
“少陵的性子,如今是越来越怪了。”李少源不知该如何形容,旋着一只秀致的手道:“幼时,他性子很乖的,我曾是他的武师,教他些防身功夫,他礼仪周到,三四岁的时候,教什么学什么,那时候不说父亲,便朝中文武大臣,无人不说此子是堪造之材。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