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向着哪一个人,但张进却一下灵犀在心,忍痛毕恭毕敬道:“微臣张进。”

“似乎是个有意思的人。”皇帝笑了笑,语锋微微一转,“所以,梓锦,你手下留了情,那飞刀下手虽重,但伤不在心脉,清风你说是吗?”

一个绿衫青年他背后走出,躬身道:“是。”

龙梓锦一惊,立刻跪下,“臣弟不敢。”

“皇上,不如就由老奴替王爷送人上路吧。”一直垂手侍立在旁的青蓝色的身影,低声道。

“嗯。”

张进苦笑,一朝君子一朝臣,君还是昔日的君,却不认得他了。他不知道陵瑞王爷为什么要放过他,更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杀他。不过,王要杀一个人又怎么需要情由。

冷汗混着血液,慢慢融入那地上的血海中。有些狱卒还在苦苦挣扎,撑着一口气,有人已尸凉。

那青蓝色的身影走到面前,出掌如风。

他生来傲骨,倒也不去求饶,只朝陵瑞王爷一瞥,以示感激之情,随即紧紧阖上眼睛。

空气中,似乎沁过些须声音,像之前听到的碎薄叹息。

那飓大的掌风已盖到他面门,不消须臾,他便天灵爆裂而死。

“徐公公,请掌下容情。”

晕眩激荡间,那股摧命的压力突然消失无踪,在那轻柔的声音从白幔中透出的同一时刻。

“谨遵娘娘懿旨。”

他没死!他竟然没死!鬼门关绕了一圈,张进骇愣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在心里喃喃反复着那模糊的意识。

直到他听到皇帝那淡淡的笑声。他莫名地惊窒起来,原本瘫跪在地上的身~子竟往后退了半寸,任谁死过一回,也不愿意再经受那滋味。

“阿离。”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出。

阿离。那年妃在呼唤谁的名讳?

张进冷汗如滴,心肝乱战,衣衫尽数湿透。

陵瑞王爷龙梓锦,大太监徐熹,那个叫做清风的青年。

“嗯。”随随一声,出自那凤眸男子的喉咙。

是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名字里有个离字。不过从来无人敢唤。

庆嘉帝,龙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