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老头气的浑身哆嗦:“红砂,你给我住口!”
一辈子杀伐决断,出了个这么不懂事的孙女,这么大的事,张口就在外人面前说,还懂不懂什么叫轻重了!
“我还能有几年好活?做这最后一票,我还能用上几年?还不都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小字辈的留点?一个个的,都不成器……”
说到激动处,一阵剧烈咳嗽,咳的一对眼珠子翻白,炎红砂有点害怕,小跑着过来给他拍背,被炎老头狠狠搡开了去。
不成器,一个个都不成器!
炎九霄在外头做的那些事,真当他不知道?明明不是生意的料,拿了家里的钱,左投一笔,右投一笔,亏空了个干净,连家里的大宅都押了出去,债主们是给面子,觑着炎家一定家大业大,短时间内不跟他们发难——要是真的墙倒众人推,手里还能剩几个钱?
炎九霄这一阵子都没消息,炎老头心知肚明的:怕是没脸回来吧。
这一票,满心想为红砂挣个下半辈子吃喝无忧,结果这个孙女更让他生气,一路上怕苦畏难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这么掉链子。
原本,他打算的好,快挖到那具尸体时,找个借口把木代打发了走,趁机把尸体埋了,这段早年公案,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盖过去了,谁知道……
炎老头想了想,遮掩着对木代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年采宝的时候,有个一道的朋友,半路得了急病死了,正巧就近有个宝井,也就埋进去了。现在要采宝,少不得要挖,红砂心里害怕……”
木代心里犯嘀咕,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并不想去打探,于是顺着他说:“难怪红砂害怕的,尸体这种,我也害怕的,可别叫我看。”
木代拉了拉红砂,眼色示意她别惹爷爷生气,又重新上了树。
四周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奇怪,这林子里头,连鸟都不见一只。
太阳退到云层后头去了,天阴下来,眼见着又要下雨了。
这山里头,委实是太多雨了,难怪好多人家都要挂扫晴娘……
想到那个扫晴娘,木代不觉心里一沉。
如果那个扫晴娘,真的是自己走回井里去的,这是什么缘故呢?难不成是凶简附身?
也不对,凶简要借助活人或者活物的力量做事,那个布娃娃是死的,一无所长,而且井里有水,凶简怎么说都是怕水的。
那就是说,有人把它扔回去的?
不会是红砂,也不会是炎老头,昨晚红砂是最后一个上楼的,晚上,也没人出来起夜。
那个寨子里,难道还住着别人?
嘎巴一声,像是树枝折断。
木代全身一紧,站起身细看,天上开始飘雨丝,天色也有点暗了,可见度渐渐不好。
炎红砂的那个井坑,已经挖了有一米来深。
木代再一次拿出望远镜,向着周遭的树上看过去,这一次,她切切实实看到些什么了。
一块胭脂色的琥珀吊坠,结着黑色的丝绦挂绳,就挂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晃悠悠地荡着,偶尔翻向这面,像一只狭长的红色眼睛。
这挂坠一定是谁挂上去的,毕竟周围的树,她之前看过不下数十次了,一定是谁挂上去的,一定是谁刚刚挂上去的!
木代尖叫:“有人!附近有人!”
曹严华唱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踩着祖国的大地……哎呦!”
一块小石子扔过来,正中他后脑勺,曹严华吃痛回头。
一万三之前连着摔跤,现在整个人看上去跟刚从泥汤里滚出来似的:“能消停点吗,别唱了行吗?你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引来!”
昨儿扎麻讲的故事给一万三留下了心理阴影,一路上都很没安全感,总觉得有野人在周围窥伺,偏曹胖胖这个缺心眼的还唱歌,越听越烦。
罗韧走在前头,不时蹲下身子查看地上的痕迹,眉头越皱越紧。
曹严华对一万三撂狠话:“有本事别跟着我啊。”
他小跑几步赶过罗韧,一万三拔腿就追:他可不敢冒跟这两人离的过远的风险,万一野人出现,嗖一下拎了他就走,罗韧他们想救都救不了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冲到罗韧前头去了。
曹严华眼尖,忽然看到什么,欢呼:“3!3!找到3了,这!”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棵大树的树中央被剥了块树皮,上头用刀刻着三道竖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