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见果然是霍平枭夺过那枚螺子黛,态势看着是要为她画眉。
男人的神态专注认真,捏她下巴的动作小心翼翼,又多少透了些粗笨。
螺子黛的墨尖刚要落在她眼睛的上方,阮安不禁打趣他:“陛下,臣妾今日可是要见人的。”
霍平枭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态度依旧坚持,没泄出任何放弃的意图,语带不豫:“放心,朕今天一定让皇后光鲜示人。”
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跟霍羲一个样。
阮安笑出了声。
霍平枭睨她,淡声:“别笑。”
阮安抿了抿唇,努力让笑意变淡。
宫人这时已屏退两侧,帝后要单独相处,有点眼力架的人,都会自觉地避开。
霍平枭盯着她温弱的杏眼,压低嗓音,哄她:“乖阿姁,一会再笑话我,你先让我试试。”
说着,他将拇指佩的那枚玉扳指摘下。
阮安无奈,顺势摊开掌心,带着他体温的扳指随之轻落。
这时她也下定了决心,准备由着霍平枭为她画眉,心中想着,左不过这眉毛实在难看,她就让宫婢擦了重画。
泽兰在她高绾的鬟发上插戴凤簪,虽说阮安不喜奢靡装扮,但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总得略微自矜身份,不能太过朴素。
霍平枭缄默为她画眉,阮安已经做好了眉毛被霍平枭画得极丑的心理准备。
“好了。”
男人低沉的话音甫落,阮安亦睁开双眼,纤白的双手顺势抚上额角。
出乎她意料的是,霍平枭画的这眉毛,非但不丑,还挺好看的,两边的弯眉仔细看,才能瞧出些高低起伏,不过不妨事。
霍平枭看向镜中阮安惊诧的脸,漆黑的眉眼透着股骄恣,得意洋洋,不外如是。
他的性情便是如此,阮安见怪不怪。
待起身后,阮安打心底赞了他一句:“陛下画眉的手艺,当真极佳。”
霍平枭微微低俯高大身体,面庞凑近她耳,低声说:“是阿姁生得好看。”
阮安没回话,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是戳进了阮安的心扉,让那儿如被淋了蜜似的甜。
眼疾好了后,她和霍平枭倒像是新婚的夫妇,蜜里调油。
比之于她初嫁他时,她不再那么局促,在他面前也放开了许多。
正想再同他说些什么,纤软的腰侧却被霍平枭用大手轻轻地捏了下,男人指尖在其上抓握的力道,或多或少透了些别的意味,与平素的亲昵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