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沼父亲跟会客厅的客人招呼一声,起身穿过庭院。

他们家的管家佣人早些时候都陆续辞退了,亲戚在那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来,这几日除了屋里正在招待的客人,实在不知还会有谁来拜访。

可能是送牛奶的——他儿子正处在生长期,之前打电话说晚上在宿舍总是抽筋,他立刻在一家信得过的公司订了进口钙片,准备明天亲自给他送到学校去。

打开门,霎时间,一片死寂。

松沼父亲猛地倒吸口气,“……松沼?”

接着慢慢地往后退去,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松沼却一如看不见似的,激动地点头,“父亲,我回来了!”

蓝色的卫衣上沾染许多灰尘——是他离开时穿的那一件,一些地方有着像是经常摩擦的小洞,头发一缕一缕被灰尘和汗水长期浸染的简直稻草一样,几乎遮住眼睛,对比西装笔挺像是要出门参加会议的父亲,显得十分落魄。

松沼的父亲半倚在门框上,一只手伸了伸,想触摸又似乎有什么在害怕什么,最终他轻轻带上门,转身狠狠将松沼揽进怀里,握拳遮住眼睛痛哭起来。

不一会儿有泪顺着他的指尖落下,他的声音极力堵在喉咙里,于是只能像野兽那般低嚎着,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定。

难以想象,这位家里一向最坚实的顶梁柱会情绪失控到这幅样子。

松沼极力瞪大眼睛,刺眼的阳光下,眼眶被刺激的泛起泪花,于是也跟着小声啜泣着。

要知道,即便之前再想家,道路再崎岖,他也没有哭出来。

他的父亲很疼他,之前他高烧不退,母亲打电话给父亲后,父亲可是立刻丢下还在上升期的公司回来守着他,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他退烧,不论他想要什么都尽可能满足他的需求,还有辅导他功课……

对松沼来说,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称职的父亲了。

因此当他父亲一句话不说把他拉到后院装园艺工具的小木屋里时,他完全没有反抗,也没有发出疑问。

那只在岁月的雕琢下只剩一层薄茧子的大手,还像小时候牵着他和弟弟一样宽大温暖,有点湿漉漉的。态度一点也不强硬,只包含着想让他跟着它主人意志行动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