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息壤没有这等本事,只得在这段时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现在该怎么办?”方息壤身如燕雀,轻灵地在阳首城的建筑群上起落,“这家伙纯然是个疯子,我千金之躯,万万是不能够与之拼命的……”
他刚想到这里,脸色又是一变。
因为在那强光稍去后,方息壤立刻感觉到了,一道强烈霸道、凶狠蛮横,如同天道般无情冷漠的气息,径直地往自己身后追来。这追来的速度之快,更盛自己的轻功,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他追上。
这自然是玉蟾子无错。
他的武功居然这样高!之前还以为以二敌一能够与其交手,可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奢望,就算以二敌一,他也绝对不怕!
方息壤这一下终于绝望,心中生出了一种没什么逻辑的想法:莫不是老天爷眼见自己多年来的虚假、伪装,于是派遣了这一尊天上的雷霆化身成人,来追杀自己,让自己赎罪!?
他们两人你追我赶,根本来不及停歇。方息壤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生死时刻,莽古麻给予他的种种训练,也只是将他往一个政治家的方向养育,而非真正的武者。
一时之间,此人慌不择路,脑子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见到可以逃去的地方,就直愣愣逃了过去。
终于,连方息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的时候,玉蟾子终于跟上了他。
一道掌心雷凌空打出,炸在了方息壤前方落脚之处,将那一栋楼层的屋脊炸得粉碎,方息壤无法借力,只得身子一转,踩在半空中飞起的碎片上,不得不落在地上。
他刚落在地上,周围是一处小巷,而抬头一看,玉蟾子就已经脸不红、气不喘地停留在他面前,长袍宽袖,好似在这里等候已久。
“你死定了。”玉蟾子抬抬手,一本正经地说,“恭喜道友,从这恶浊的魔障中逃脱出去。恭喜恭喜。”
“你要杀就杀,别说这种胡话。”方息壤眼角一抽,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可也没想到玉蟾子一张嘴是这种混账话,这种由心之言,往往比冷嘲热讽更加有效,因为这种死法太滑稽、太可笑。
方息壤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理由而死,一时间简直自己都想要笑出声,而这也让他更加难受。
他妈的,怎么遇上了这种人!
“什么叫胡话?”玉蟾子皱了皱眉,好像不太能够接受这个形容,还准备和他辩上一一辩,“方会长,你难道认为贫道所坚持的斩魔之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方息壤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升起了希望,他诚心诚意地问,“若我讲出了不妥之处,你会饶过我的性命吗?”
“这是不可能的。”玉蟾子摇了摇头,“贫道的道路坚定无比,谁也动摇不了。就算你真的讲出了些许道理,也一定是魔心蛊惑,令贫道生疑,当不得真。真正除魔卫道的人,是绝不肯在这种事情上疑惑的。即使要疑惑,也肯定要杀了你之后再疑惑,再去思考,因为你死了之后,肯定就再也没有任何影响了。”
他的一字一句,将一些神奇的逻辑讲得理所应当,听得像是个固执而天真的小孩子,认定了世间的一条道路,便绝无更改之意。
方息壤听得面容枯槁,冷如死色。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生的谋划还未开始,辉煌的道路还未来得及踏足,居然就要死在这么一个地方。
“怎么会这样……”
方息壤喃喃自语,脑子里是万万想不通,语气也近乎在哀嚎,“怎么会是这样……”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起落无常,成败难定,会长不必太过纠结。”玉蟾子居然还安慰他起来了,“你这次死在我的手中,是天命所定,不怪你能力高低,你已经足够尽力了,不需要后悔什么。”
“你闭嘴,你这个……”
方息壤已经气急败坏,完全不见平日里的风度了,话说到一半,眼前忽然一下闪烁。
是刀光。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刀光,朝着玉蟾子斩杀了过来。
玉蟾子眉头一皱,长袖一挥,一串电蛇缠绕上了刀锋,然后整个人浑身一震,忽地移形换影,退开极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