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少爷跟玉九弟是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那小姑娘看范康一头雾水,就出言提醒。
“原来是玉家少爷,贫道眼拙,竟然没认出玉少爷。”范康将舌头咬出了血,看那小少年的冷漠态度,思量着要想叫玉九救他,希望还要放在那小姑娘身上,看玉九对那小姑娘一往情深的态度,想来玉九对那小姑娘言听计从,这小姑娘称呼玉八为八少爷、玉九为玉九弟,听到玉八就走神,想来她是十分爱慕玉八的了。于是假装踉跄地在水中向玉家人迈进一步,然后跪倒在水中,咳喘道:“能见到玉九少爷,实在、实在是老天保佑,八、八少爷他被人……八少爷的簪子……”一句话不曾说完,便作势跌倒在水里,做出呛水挣扎模样,且在水里滚了滚,乱中拔出头上木簪,在起身瞬间将簪子在自家断臂里一插,然后挣扎着伸出手,“救……救命!”
果然听见那小姑娘如他算计的一样劝说少年,“玉九弟,快救人吧,只怕他知道八少爷的事也不一定。”
这小姑娘的话音落了,又听一随从说:“九少爷、戚小姐,这范道士顺着溪水走,是要借着溪水藏去行踪。他一路任凭毒血流下,不顾及毒死的鱼群还有误吃死鱼的鸟兽,沿路害死禽鸟走兽无数,实在有违道家教义。只怕不是好人。况且八少爷才捎信来叫咱们去乐水县城外汇合。”
范康在水中挣扎,因方才的用力一插,此时又清醒不少,暗恨说这话的人坏他好事,心里正七上八下。
“八少爷捎信来了?”小姑娘似乎是被蒙在鼓里,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范康只觉得这小姑娘的声音就像是天籁之音,果然小姑娘错愕的一句话后,只为了与那“奴大欺主”的随从较劲,玉九便说:“救他。”
“范神仙是无着观里德高望重的活神仙,家里的夫人们都信他得很。范神仙放着观里安逸的日子不享受,来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定然有要紧事。我们们不能不救他。”又有一个随从顺从玉九的心意说了一席话,比之玉九赌气一般的两个字,这一席话更能说服人。
其他人听了,又看范康身边不住地流出血水染红溪水,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又因那水里有毒,不敢轻易下水,便砍了树枝递过来伸向范康,叫他用手抓着树枝被人拉上来。
范康上岸之后,咳嗽个不停。
“范神仙刚刚说八少爷的簪子,是这根吗?八少爷怎样了?”小姑娘看范康被人救上来后身上掉下一根簪子,便赶紧去捡。
众人原本看溪水里的鱼儿被毒死,因畏惧范康身上的毒,又看此时血水与溪水混着在他身边湿了一片,便不敢靠近,不防这小姑娘关心玉八情切、忽然靠近,离着小姑娘最近的玉九就要去拉她。
范康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眼疾手快地将握在小姑娘手上的簪子抢回来,借着玉九将小姑娘拉开的力道,又狠又快地在小姑娘手心里割开一道口子,低垂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料到为给小姑娘解毒,这群人必定会替他寻来解药,于是半真半假地昏迷在地上。
朦朦胧胧中,范康听见小姑娘一声娇啼,然后另一个女子哭道:“小姐,你流血了。”
“早说这道士不像个好人。”
“不、看范神仙昏迷了还紧紧握着簪子,想来那簪子对他极为重要,反而是我鲁莽了。范神仙方才不过是为了抢回簪子,并非有意刺伤我的手。”小姑娘善解人意地说。
“不好,这簪子上沾了道士的血,只怕有毒。”
似是应证有毒二字,只听另一个女子喊道:“呀,小姐的手心变黑了!”
“死道士,快醒来!”玉九气急败坏地骂。
“九少爷,范神仙也算是侠义之人,不当这样作践他。”
……
范康只觉得身上挨了几脚,暗道好个玉家公子,竟然为了个小姑娘欺辱他这德高望重之人,身上疼了几下后,终于撑不住,彻底昏迷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范康没睁开眼,就觉察到红彤彤的火苗在自己眼皮子前跳动,断臂处传来彻骨的疼痛,不用看,也能料到是有人替他又清理了断腕。只是这次醒来,越发觉得手脚无力,竟然是站也站不起来,微微一动,觉察到束缚,竟然有人将他绑了起来。
“绣球春晚欲生寒,满树玲珑雪未干。落遍杨花浑不觉,飞来蝴蝶忽成团。”
范康听见玉九声音低沉地吟诗,心道好个优哉游哉的贵公子,竟然有闲心附庸风雅,因想探一探这群人根底,便继续装睡。
玉九吟诗过后,那小姑娘就开口道:“玉九弟,你为什么骗我?我们们为什么不跟八少爷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