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信儿媳这话?二弟妹做过的事,母亲逼着我替她瞒着大老爷的多了去了……”
“沈氏!”金老夫人眉头跳了跳。
金阁老怔住,跌坐在太师椅中,伸手摩挲着把守,乜斜了眼睛去看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并不将沈氏的几句话放在眼中,冷笑道:“沈氏,难为你一直忍气吞声,今儿个莫非痴心妄想地以为老婆子你几句话就能扳倒我?”
“母亲,儿媳乃是长媳,正因为母亲看不起儿媳,每每刁难儿媳。才会逞得二弟妹目无尊长。二弟妹犯错,儿媳从不怨她,儿媳知道她嫁进来的时候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儿——不然二叔当初怎会那般疼她,跟她连生二子——她如今,不过是母亲逼的,母亲用二弟妹有两个儿子打压我多年,一直将二弟妹捧在手心里。等蟾宫出世,母亲立时就好似十分看不起二弟妹。”沈氏说着,便将脸专向冷氏,微微一笑,两行清泪落下,“二弟妹,咱们妯娌两个早先要好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会子,你还多叫我抱抱朝梧,说多抱了孩子,一准也能早早生出来一个。咱们两家挨得近,我天天眼红二叔跟你一人抱一个孩子边走边笑来着。”
继祖父雄起后,母亲也开始崛起了?金折桂大为意外地看向沈氏。
冷氏一直不声不吭,此时嘴角微微哆嗦,精神不振地来回看向金老夫人、金阁老,掂量着自己要跟着谁说话?翻来覆去,忽地瞥见金折桂扭着头警告地看她,心里一凛,电光火石间,竟然想起早先庞铮家的拿给她看的信,里头的口吻,是金将晚写给沈氏的……金将晚跟沈氏一直在通信的,若是沈氏使坏,在信里跟金将晚胡说八道,那么金朝梧就也身在险境之中。金老夫人不会害金朝梧,沈氏可不一定。这个沈氏,一直在装傻?自己一直小看她了!哽咽一声,忽地搂着沈氏,“……嫂子,母亲看不得咱们好,开始叫人嘀嘀咕咕说若大房没孩子,金家就是我的了……是我愧对嫂子,如今想想咱们姐妹好的时光……”
沈氏立时也搂住冷氏,二人姐姐妹妹地喊着,哭成一团,好不无辜委屈。
总之,都是金老夫人的错!
金老夫人冷笑连连,转向金阁老,“老太爷,你瞧瞧她们可笑不可笑?!”竟然妄想哭一场,就扳倒她。
“是可笑,沈尚书家的女儿、金阁老府的长媳,见天畏畏缩缩,一副无能模样,怎不叫下头的弟媳妇生出野心?冷次辅家的千金,嫁进来的时候温柔大度,人见人夸,如今错事连连,果然可笑!”金阁老骑虎难下,两个儿媳哭成一团,家丑又被瞽目老人看去了,怕是玉家、沈家迟一会也会知道……太上皇那边……
“老太爷?”金老夫人不曾见过金阁老这样跟她说话,不觉呆住。
金阁老闭了闭眼,对沈氏、冷氏说:“对不住了,叫你们两个金枝玉叶嫁进来受苦。”
“父亲——”沈氏、冷氏心里恨不得将彼此踹开,此时紧紧搂着,可怜兮兮地看向金阁老。
金折桂磕头道:“请祖父正一正家风!连为金家生儿育女的女人们都不肯善待,金家还拿什么脸见人?”怎么都得叫咱们家的宅斗正常点,有事没事争个衣裳首饰还算是小斗怡情,动辄扯上性命、婚姻,这就伤身了。
金阁老一叹,睁开眼对沈氏沉声道:“你是金家的长媳,就摆出长媳的模样,再窝窝囊囊,我便休了你。”
沈氏咬住嘴唇,怯怯地看向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面上带着冷笑,一动不动。
“不必怕她,日后老夫人在房里休养,谁也不许拿家事打搅她。老二媳妇,好生回去教养子女,再莫胡作非为,该你们房里的,绝不会少了。擎桂回二房院子里住,魁星、蟾宫两个……可怜见的,怕被逼着来这住,如今还不敢有自己的屋子,还跟老大媳妇挤在一起?”金阁老冷笑。
“老太爷……”
“你住嘴!若叫我知道你拿着早先的事要挟儿媳妇们,我便罚你去家庙。你威风了一辈子,可不想临了被京城姊妹笑话吧?”金阁老冷笑,“蟾宫、朝柏还小,留在后院,其他的孙子,统统给我滚到前院去住!谁身边也不许留丫头!姑娘们,每日去家里学堂读书,全部从她们母亲身边搬开!”
金老夫人终于被煞了威风,怔怔地坐着不动。
“全部给我滚!”金阁老最后骂道。
沈氏、冷氏二人立马分开,沈氏搀扶着金折桂,冷氏赶紧向金老夫人房里去把呆若木鸡的金朝桐扶出来。
走出金老夫人屋子,沈氏、冷氏襟前沾着彼此的眼泪,又各自搀扶着自家受伤的儿女,不尴不尬地互相看看。
沈氏清了清嗓子道:“蟾宫、魁星还小,日后还要多仰仗他们几位大哥哥。”
冷氏挤不出话来,毕竟她看见金折桂就想掐死,于是嘴唇一张,她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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