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实在是高。”金折桂一直不曾真正离开,此时等人都走了,打发初翠、初丹守在门外,就进门去看郁观音,“不知您老留在我们们家,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叫老慕容王知道你在这,追过来吧?”
郁观音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裙,然后在椅子上,沾着茶水写:风声走漏了,慕容部落知道我活着,借着你家避避风头。
这一句之后,又写了一句“你母亲向来如此?你父亲素来这般?”脸上露出个不屑的神色,随即颇有些庆幸她没循规蹈矩地嫁人。
金折桂摸摸鼻子,算是默认了,“叫您老见笑了。”
郁观音忽地出手去扼住金折桂脖子,几不可闻地说:“再叫一声‘您老’,老娘掐断你的脖子。”正在说,却见金折桂装作掰她的手后,她手背上就有东西在爬,看去,却是一只蜘蛛。
“再敢掐我脖子,我就叫你跟范康一样断手。”金折桂昨晚上回去跟戚珑雪算了算郁观音的年纪,怎么算,这郁观音都有个四十一二岁,可见,塞外风沙那般大,这女人还保养的这般好,果然是得天独厚。
郁观音收手,金折桂伸手将蜘蛛拿回去。
“老娘只要避避风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郁观音低声说,见金折桂警觉得很,如范康所说多疑得很,也不敢再倚老卖老地拿架子。
“好说好说,若是你想把我父亲扯进你跟拓跋、慕容的烂摊子里,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金折桂笑了,出了门,去沈氏房门外转了一圈,还没过去,就被满脸绯红的白鹭、白鸽给拦着,心知某类人吵架时喜欢用敦伦来助兴,赶紧退出去,又去寻严颂。
待听说严颂天刚亮才进府休息,便又向自己院子去,路上有意做出闷闷不乐模样,待进了院子,见戚珑雪还在倒腾药材,就自己个绣花。
“小姐,玉八少爷请你去花园。”初翠过来传话,若是在京城,她定然不敢传话,但此地是西陵,满府里又只有那么几个人,沈氏又自顾不暇,于是她替人传传话也没什么。
“不去。”金折桂道。
初翠松了口气。
金折桂低头绣花,眸子微动,心想玉破禅这会子还以为她失恋了呢,自己且做出为伊消得人憔悴模样。于是有意减少饭量,有意熬夜绣花,半夜里来了兴致,就拿着埙似是等待什么人一样慢悠悠地吹。
连过了七八日,沈氏、金将晚两个不称职的爹妈已经陷入因郁观音产生误会、争吵、敦伦、再误会的循环中,也顾不上金折桂了,于是自然没人能管着金折桂。
金折桂又吹了十一二日,终于府里不知nǎ里响起了箫声。
这一夜,金将晚不在,金折桂听过箫声后,就要出门去寻,才动,就被戚珑雪抱住。
“小前辈不能去。”戚珑雪劝道。
“阿五,你拦不住我的。”金折桂好歹练过武,轻轻松松地就把戚珑雪推开。
“可是玉八少爷在外头,他不会叫你出去的。”戚珑雪又拦着金折桂道。
金折桂一喜,“阿五,你这话当真?”
“玉八少爷早在咱们院子里找到几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小前辈,你出不去的。我听蒙大哥说那人不是个好人,你不能去见他。”戚珑雪拉着金折桂,担忧地说。
金折桂思量着要不要告诉戚珑雪自己的心思,如此才好行事,看自己走一步戚珑雪跟一步,自己又不能伤她,只能忍住,待上床躺在被子里,金折桂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只瞒住黑衣人就是郁观音郁观音就是意娘子的话不提。
戚珑雪听了,讶异道:“小前辈因为破禅说带你去大漠就……若是他日后食言,算是小前辈认人不清,还是破禅言而无信?”
金折桂趴在床上说:“他那么固执,怎会食言?倘若他食言了……算我倒霉。”
戚珑雪怔住,心里想着玉破禅委实是个好人,想她当初也喜欢玉破禅那样的正人君子样,回忆在扬州书院里,玉入禅每每喜欢缠着她,玉破禅却规规矩矩地离着她远远的,“小前辈眼光好得很,若是你,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当真?”金折桂抱住戚珑雪。
戚珑雪点了点头,低声道:“看我明儿个跟蒙战套话去,一准能把玉破禅藏在咱们院子nǎ里套出来。”
“你真好。”金折桂轻声笑,想到玉破禅兴许还在外头守着,不禁无声地笑了。
果然,过了那么二十几日,黑衣人再次露出行藏,玉破禅心里着急得很,带着人在府里暗暗找了许久,又亲自藏身在塞鸿斋里埋伏,待一夜过去,天边露出晨曦,才松了口气。
金将晚昨晚上人在大营,等回来知道了这事,越发要拜托玉破禅等人替他看着金折桂。
因金将晚才来西陵城,就破了绑架俊秀少年郎的奇案,于是西陵城乡绅名士纷纷请金家吃酒。再加上中秋、重阳,金将晚、沈氏俱都忙碌起来,此时沈氏才万分庆幸带了金洁桂来,好歹金洁桂能帮着她应付人情往来,至于金折桂,金折桂昔日沉迷于练武,不喜欢出门,如今沉没于做针线,也不喜欢出门。
十月的西北开始又冷又干,原本稀少的花卉、树木,纷纷枯萎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