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
“如此也好,官道、官道。我们这辈子都叫做悟禅、静禅、思禅……破禅、入禅。因有个禅字,叫人提起名字时,不觉就想起了青灯古佛的清苦。回想一番,反复也只有我这么个破字,命略好一些,老九至今还跟阿烈纠纠缠缠,也不知他身子到底如何了。到了下一辈,偏偏又轮到一个道字,这字稍稍起得雅一些,叫人唤起来,又觉悲凉,是以,俗一点最好不过了。”玉破禅一席话说完,又去看金折桂。
“……我能说话了?”金折桂端着茶碗给阿菲喂水。
“咳。”玉破禅自觉自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知自己怎就拖拖拉拉说了那么多的话。
“官字,极好。以后,咱们喊官哥儿,小姑娘家喊官哥哥,哪怕做个平头百姓,这名字喊出去,也威风气派得很。”金折桂不是个雅人,想不出什么风雅的字,自觉名字平实一些才是福气。
玉破禅深以为然,又把玉官道、官哥儿、官儿一一试了一遍,恨不得立时写信去京里,把玉官道这名字告诉玉老将军、玉将军。
“阿五,你出来了?刚才阿菲喊我娘呢。”金折桂眼瞅着戚珑雪脸上犹挂着泪痕,心道蒙战拙口笨腮,能说了什么叫戚珑雪感动至此?
“当真?阿菲,快喊娘。”戚珑雪忙从玉破禅手上接过阿菲,任凭她如何引诱,那挂着娇憨笑容的阿菲愣是不开口。
“你喊一句嘛。”蒙战激动地着急起来,又疑心是金折桂胡说,便安慰戚珑雪道:“小前辈胡说呢,阿菲还小,还不到说话的时候。”
“小前辈从来不胡说。”戚珑雪因女儿第一次喊娘的时候自己不在,不禁失落起来,唯恐打搅金折桂、玉破禅两个久了,忙要告辞。
还没等他们下去,梁松、月娘二人便上来了。
“梁大叔……”玉破禅顿觉不妙。
梁松宽厚地笑道:“听说这边有马王谷的星河,我带月娘来开开眼界。也叫她见了之后,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文思泉涌,梁婶子要提笔做女诗人不成?”金折桂不舍地握着阿菲的爪子。
“差不多。”月娘模棱两可,含笑看着玉破禅,昔日她以为玉破禅是个不懂得风花雪月的人,不想这人竟然能想出弄出个星河挂在屋顶上,听玉妙彤说那星河叫人一看就如酒醉一般,陶陶然不知身在何方。
“两位先去。”玉破禅拱手,替梁松、月娘二人开了门,暗想日后千万不能这般招摇。
梁松、月娘只进去一会子,便识趣地出来了。
打发走了他们,玉破禅清了清嗓子,“进去吧。”虽金折桂方才已经看见了,此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用手蒙着她的眼睛,闻见她身上染满了阿菲身上的奶味,气味越发温馨,深吸了一口气,便轻轻推着她进了屋子里。
眼睛上的双手拿开,金折桂睁开眼睛,仰头就看见靛蓝的天棚好似深邃的苍穹,苍穹下,悬着无数的星辰,荧光柔和了屋子里的桌椅案几,与床上的锦被光芒互相辉映。
此时,非陶陶然三字不能形容金折桂的心情,只是,她想的多了一点,眉头一蹙,就要来一句“晚上睡觉会不会觉得屋子里太亮?孩子生下来,这一屋子荧光,肯定不行,太伤眼睛”,幸亏她深知自己大扫风景的能耐,及时地把话咽下去,感叹道:“真美,我就想着跟你一起看才好,方才随着蒙战他们进来,我都没抬头。”
不管真真假假,这话玉破禅听着十分舒心,当即搂着金折桂的腰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带着你去马王谷转一转。”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荧光照到肌肤上,一准叫人心醉不已。”金折桂仰头看着屋顶,手指似有若无地搭到玉破禅的肩膀上。
玉破禅心里一喜。
“就是有点冷。”金折桂又紧了紧衣领。
“我来脱。”玉破禅当机立断地去关窗子,并非他急色,实在是新婚燕尔,享受了没多久,就来了个毛孩子,当真叫他憋得难受,匆匆关了窗户,又去楼下闩了门,这才重新上来,眼瞧着金折桂已经在床边坐下了,于是冲她一笑,便洒脱地解开腰带,用力一扯,身上的衣裳便尽数褪去,露出精壮的胸膛,果然,荧光一照,偏朦朦胧胧中,他身上的棱角越发分明。
什么迷醉坊,有眼前这一个,世间的美男不看也罢。
“舞个剑吧,我给你吹埙,你别想着你在屋子里,你只想着,如今咱们两个在马王谷。”金折桂道。
荧光之下,玉破禅看金折桂犹如带着面纱一般,便也欣然点头,长剑出鞘,一番舞动后,他身上略出了一层汗,金折桂看他的眼神,也越发陶醉。
埙声过后,便是被褥上的低吟浅叹。
许久,金折桂睡着,玉破禅起身擦了身后,便下楼提着水桶去溪水边汲水,回来后给金折桂揉了脚,这才躺下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玉破禅醒来见身边没人了,披着衣裳起来,便见金折桂忙着给金老夫人写信,凑过去看,便见金折桂把他送她星河的事写给金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