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后如何处置,便是再说。兴许让甘奇坐实一个罪名,坐牢也好,刺配充军也好,事情再来慢慢平息了。对付御史唐介其实也就是这个办法。
“我大宋,还是不是文人之大宋,满朝言官,台谏两院,还能不能给人活路了?”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中了进士的,有本事能留在京城为官的,其实大多只有两个去处,一个就是翰林院,一个就是御史台与谏院,其实就是说,绝大多数京官,都是从言官开始做起的,包括包拯。言官的职责,就是直言上谏,说白了就是喷子,喷政事,喷人事,满世界寻人的把柄。
在仁宗在位的三十多年时间里,冲锋陷阵喷得好的,就有升官机会。
又有人在这梨园春戏院里大呼:“此番甘先生被拿了去,下了狱,必是严刑拷打,不死也脱层皮,若是坐实了一个罪名,往后这汴梁城里怕就再也见不到甘先生。”
“是啊是啊,御史唐介还有个官身,贬去春州,还有条活路。甘先生一介白身,坐了罪名,那岂能还有翻身的余地?”
“常听人言,官场黑暗,不想竟然黑暗如斯,耸人听闻,耸人听闻啊……”
这些话语一句一句,开口高呼之人,一个一个。
甘奇的谋划,实在缜密非常,这场讲座,这些听讲的人,乃至此时正在高呼的人。
可见甘奇对于政治影响力,有很深的理解。
再看那甘奇家中,颇有些剑拨弩张之势,押官李明不断扫视身边这些拿着兵刃的汉子,开口再一次威胁:“甘道坚,本官已派人回衙请的援兵,莫说你这区区一两百号人,就算再多,又岂能是皇城司的对手?今日你若敢暴力抗法,与我皇城司动手,便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甘奇终于再次站起,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开口说道:“李押官,我甘奇甘道坚乃是读书人,又岂会暴力抗法?圣贤在上,是非曲直总有公论,也罢也罢,我与你走一趟吧。”
拖拉了许久的甘奇,忽然说出这么一语,李明倒还觉得有些意外了,意外之后,笑道:“识相就好,走吧。”
“走。”甘奇起步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