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惜字如金,解释都只有一句话。
甘奇之所以敢如此辩论,大概是知道在场有一个人,最擅长脑补自己说话了。
这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那就是胡瑗。
胡瑗也不失所望,竟然拍案而起,弹冠说道:“道坚当真一语中的,无有规矩不成方圆,此乃格物致知之道,更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
在场之人,一个个懵逼当场,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逼格?云山雾罩,听都听不懂。难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当真就这么大吗?难道我寒窗十数载,都读都狗肚子里去了吗?
程颐也在云里雾里,见得胡瑗已经开口,那只能躬身一礼了:“还请先生解惑。”
胡瑗也来了个神秘一笑,捋这胡须,说道:“格物,乃世间万事万物运转之规矩也,通晓其中,方可致知,致知便是顺应万事万物之道,修身者,知道德而克己自律,规矩也。齐家者,以治理之始,三纲五常,规矩也。治国者,规矩也。天下何以平之?何以国泰民安?君臣循规,万民蹈矩,国泰而民安!”
甘奇这个答案,通过胡瑗一说,其实并不那么难以理解。
但是,甘奇答得很有逼格,像一个得道高僧,像一个世外高人,像一个方外仙道。
满场皆是那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胡瑗左右之人,都连连点头,表达心中的满意。
胡瑗答完,还左右说道:“此子,身怀大智慧。”
这回,终于有人跟着胡瑗点头了,微笑也是由衷,不再是之前那种礼貌。
唯有程颐,面色再黑了几分,局势出乎了他这个年轻人的预料,程颐在来之前,对这些问题都做过预演,也与一众洛阳士子们仔细商量过的。
但是再如何商量预演,甘奇这套路,两题,每一题答了两个字,实在出乎了预料。更出乎预料的是,还有一个捧哏的胡瑗,捧得是滴水不漏。
还有一点是程颐能感受到的,却形容不出来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甘奇故意展示出来的“逼格”。
本来按照预演,甘奇答完之后,程颐就该出一个高论来压倒甘奇,但是此时,程颐已然心虚,心虚自己那长篇大论的,比起甘奇“方圆”二字,好像不止哪里就差了一筹。
程颐回头看了看一众洛阳士子,众人正在对程颐挤眉弄眼,示意程颐继续出题,总要把甘奇考倒为止。
程颐一转头,却听甘奇已然先开口:“程兄大才,两题而出,在下应对起来,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在下也有一题,还请程兄解惑。”
来而不往非礼也,只是甘奇说自己使尽了浑身解数,满场却没有一个人相信甘奇的话语。总共答了四个字,这就使尽浑身解数了?难道这种情况不是叫做“游刃有余”?
甘奇发难了,程颐自然得接着,唯有答道:“贤弟请!”
甘奇来之前倒是没有做过什么预演,出题也是临时想出来了,开口说道:“《韩非子》有言,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敢问程兄对此有何见地?”
甘奇要带着法家的一些路数走,那自然就得发表对于法家一些言论的见解。《韩非子》就是法家集大成者。
甘奇也还有猜想,这也可能是程颐的小小短板之一,因为程颐乃是最正统的儒家弟子,虽然现在的儒家也吸收了许多法家的思想,但是真要论起法家的东西,儒家弟子很有可能没有那么深厚的基础。
北宋时期,文风极为开放,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说,拿来辨,甚至还可以拿来抨击,出这一题,也是甘奇的聪明之处。
程颐听得这一题,不自觉往后看了看,并未那般自信抬头往前,便是从这个动作,甘奇就看出了程颐的一点点心虚之感。
甘奇微笑的看着程颐,一手在前作请,一手在后背负。风姿卓越,春风和煦,这是什么?这就是风度翩翩,应该可以教人心驰神往!
此题出来,甘奇在等着程颐回答,更在准备自己那要一鸣惊人的言论。要吓得全场之人战战兢兢,要吓得整个汴梁城都从此对甘奇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