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许这就是为人的可悲之处,还有更可悲的事情也发生了。
牛车经过一条小巷,几个小厮忽然被人打倒在地,还在爬起的路上,便有人冲进了张庆的车厢之内,先一把夺过了张庆的儿子,捂着嘴就跑,张庆追出了牛车,又被人一闷棍敲在了地上。
几个小厮自然要上前来抢人,奈何有打不过。张庆父子,就这么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了去。
几个小厮吓得六神无主,唯有急忙去报官。
张庆,被直接送到了皇城司衙门的大牢里,牢里还有张庆的许多熟人。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李明了。
张庆的儿子,却被甘霸带出了城去。
张庆的儿子,本不在绑架之列,这回甘奇是真正心狠手辣了,绑张庆的儿子,显然就是要口供,把这件事情办得万无一失。
至于李明扣押张庆之事,倒也好说,理由不难,就说有人指控他便是。
本来李明不准备处理收押在牢里的那些人,如今便是也要下狠手了,如今张庆到案,牢里还收押了一两百人,皆要言行拷问,把证据做到滴水不漏。张庆是那重中之重。
田况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张庆被人绑走了,结合起这两日甘正也失踪了。
田况已然就知道大事不好,立马出门去寻韩琦。
韩琦听得田况详细分说一番,竟然冷笑起来:“哼哼……蚍蜉可真要撼大树了!这是不管不顾了啊,绑架的手段都用上了,还真真是小看了他。”
“韩相,这般如何是好啊?”韩琦还老神在在,田况是真着急起来了,因为这事,真正指挥操作的人是田况,事已关己,哪里能一点都不乱?
韩琦眉头一皱,答道:“不必惊慌,他甘奇这是滥用私刑,岂能放得上台面?他又不是大理寺,御史台,也不是刑部,更不是开封府,他把人帮去了,审案?哼哼……审给谁看?哪个衙门做记录?哪个衙门出卷宗?他如何与陛下禀奏?年轻人行事,总是这般自以为是。绑架之罪,他可担当得起?还绑架朝廷命官,呵呵……倒也不知是谁人想出这等昏招。”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甘奇把人绑架了,绑架就是犯法,动用私刑,写个口供画押,拿到朝堂去了,皇帝能认?这种滥用私刑绑架人审出的口供,能当证据用?那所谓人证,是拿出来作证呢?还是杀了?
杀了,死无对证,谁信?还有个绑架杀人的罪责难逃。若是把绑架之人拿出来当人证用了,滥用私刑的口供还有什么用?
田况听到这里,心中大定,说道:“韩相,那张庆,下官还要多多倚重,若是就这么无影无踪了,这个……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把人找到。”
“府衙里报官了吗?”
“报官了。”
“去与欧阳修说一声,就说此人可能是被甘家村的泼皮绑去了,让他派人进甘家村去搜。”
“是极,兴许真就在甘家村。”田况终于稳住了心神,又道:“韩相,是否……那甘奇敢如此行事,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田况还是担心。
“万全之策?如今包拯不在御史台了,御史台并未查此事。还有哪个衙门能帮甘奇查此事?刑部?大理寺?不过……还是得派人问问,御史台,刑部,大理寺,都得派人去问问,看看是否有人在查此事。”韩琦还是严谨的。
大宋朝,有资格拿人查案的衙门,除了州府衙门,就是御史台、刑部与大理寺了,御史台不用说,刑部是最高公检法机关,至于大理寺,可以理解为最高法院,大理寺审理的都是大案要案,以及难以定夺的奇怪案件。
所谓三法司,或者说有些大案皇帝会下旨三司会审,就是指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个衙门共同审理。
至于谏院,比御史台就低了一级,谏院没有调查审理的职权,谏院就在一个谏字,就是打嘴皮子的衙门。
皇城司?皇城司从来就没有过审理的职权。
韩琦这算是暂时安排妥当了,田况连忙说道:“那下官这派人去这几个衙门里问。”
“嗯,只要这几个衙门里没有调查此事,你就大可放心,督促着开封府以及京畿各县衙门寻人就是。有必要的时候,也教他们拿几个甘奇的心腹下狱审问。”韩琦如此说道。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速速去办。”田况急切不已。
此时的甘奇,却回到了自己的商税监,开始月初盘账,该是给皇帝交出第一份答卷的时候了。交完这份答卷,商税之事,就真正尘埃落定了,皇帝必然大喜,甘奇也就越发重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