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们在行动之前,对这一支南洋水师的动向早已有了掌握。自是也预料到了,李景隆会率领舰队试图将他们剿灭的情形。
“掌柜,你说,这些罗刹鬼子会是大明水师的对手吗?”得知大明南洋水师不日将至,收到了来自罗刹人的备战指令后,白莲教的耿大头颇有几分畏缩。“明军的凶名,这几年可是盛的很啊,逐北元,灭瓦剌……就连千里之外的那啥子帖木儿帝国,也被朱皇帝的三儿子和四儿子剿灭了。”
“反观这些罗刹鬼子……据说他们在西边,和一个还没有江浙道大的国家打仗,都已经打了几十年。”
“想来他们这劳什子不列颠国,也就是个软脚虾……不会刚一接触,就被打的大败亏输,反累了我们吧?”
“应该不至于。陆地上他大明纵横无敌,难道到了海上,他们也能够横着走不成?”
傅掌柜仍旧是敞着怀,迎着海风一身衣衫猎猎作响。因登陆作战时他与他的手下们悍勇无双,阵斩大肚国国主,而今他们在这些欧洲人之中也算是有几分地位了。现如今菲利普等人已经不将他们视作寻常的水手力工,而是给予他们如雇佣兵一般的待遇。不列颠人想要将此处经营为他们的一处殖民地,故而也大肆捕拿本地土著,作为苦力驱使。
也因为这一层原因,这些白莲香众业日益受到了菲利普和菲鲁特的重用:因为虽然大肚国土著多蒙受华夏文化熏陶,为了与汉人做生意而会些汉话,但那也是更多偏向于闽粤地区的方言。对上不列颠人这群对大明官话都是一知半解的,两边即便是连说带比划,往往也是鸡同鸭讲。
倒是这些白莲香众,他们久在百姓之间混迹,大多精通各地土话,和这些大肚国土著沟通起来却是没什么问题。故而,也就成了帮这这些不列颠人管理土著苦力的最好帮手。
他看着那些正在自家香众和不列颠人的鞭打下,不断劳作的大湾土著们,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有大明和这些不列颠人打成了一锅粥,才有我们在此立足的机会。”
“你们继续暗中发展信众,增进实力……务必不要被那些罗刹鬼子察觉了。这块岛地域辽阔,又有海湾阻隔,有高山可倚靠项背……正是我等重建白莲佛国的最好去处。”
“我也已感觉到了,这些罗刹鬼子心里必没好心思……但这些番人,日后都是我白莲教之根基,务必要好生重视。”
“是。”耿大头、方瘤子等人重重颔首。身为传播性极强的邪教,自登陆大湾开始,他们便不遗余力的在不列颠人眼皮子底下拉拢番人、发展信众。
作为在中原大地久盛不衰的教派,他们自有一套蒙骗他人的法门。各种骗人的戏法儿齐出之下,在这些被捕拿来的番人之中,这些白莲教中人,大有要被番人们捧为大仙活佛之势。
也难怪,即便是久蒙教化的中原百姓,都往往难以抵挡这些白莲教众层出不穷的骗人法儿,更遑论这些方经败乱、六神无主的化外番人了。
几日之间,表面上看是这些白莲教众鞭打有方,让这些大湾土著全都畏于他们不列颠人的淫威……然而实际上那些不列颠人不知道的是,这些土著们所附从的,其实只是这些貌不惊人的白莲教众而已。
与驱使土著俘虏修筑驻地的白莲教众人不同的是,菲利普与菲鲁特等不列颠人,则已经早早的登上了自己的座船,等候着明军动向的消息。
菲利普看着岸上那些正如火如荼的修建防御工事的番人俘虏们,灰蓝色的双眼里是一片的淡漠。菲鲁特从甲板上走来,神色显得有些焦躁。“菲利普,你确定明人会来袭击这个简陋的海港?”
“明人十分狡猾,他们兵法的神奇之处远超我们的想象……那支大明的舰队当真会中我们的计谋,给我们袭击他们的机会吗?”
“倒不如先经营这里,把这里建立为我们不列颠的殖民地……”
“我亲爱的菲鲁特,保持你作为贵族的优雅,这种连秃鹫都不愿意栖息的蛮荒之地,又能有什么利益可供我们殖民?”菲利普安抚着同伴道,从船长室的架子上取下一只高脚杯与一瓶葡萄酒,给菲鲁特倒上。“不要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让大明朝廷撤销对我们的禁令,这样就必须打疼大明才能够达到目的。”
“而且……劫掠这些土著,又哪里有抢劫大明的港口的收获来的惊人?淡江港已经被大明经营了几年了,只要我们能够夺下那里,我们就能直接占有一处设施完备的港口……”
是的,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在这里兴建自己的港口驻地,那些热火朝天的修筑着防御设施的明人和番人俘虏,其实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以及炮灰而已。
这些人,包括先前大张旗鼓的击溃大肚王国的部落联军,袭击四周大明商人的租界口岸,都是为了给大明南洋舰队一种他们要在这里扎下根来、好生经营并以此为据点,妨碍大明海贸、阻断海上丝路的感觉。
然而实际上,他们造出这般声势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诱引南洋舰队,来此清剿“贼寇”。而后自己的主力则声东击西,劫掠大明已经经营了许久的淡江港!
菲利普轻轻饮下一杯葡萄酒……他自认是一个学者,这些年来也始终致力于研究华夏的文明文化。他认为,吸收了华夏智慧的他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给妄自尊大的大明朝廷一個大大的苦头尝尝……
(本章完)
大明的南洋水师就在大湾岛北边,这事儿菲利普和傅掌柜等人是早已知晓了的。毕竟这南洋水师是大明朝布置在海上的唯一一支水师,其他的水师要么驻防在陆上港口的卫所中,轻易不会出动;要么干脆就是只能在江河上行驶的平底沙船,根本无法在海上逞威。说来也是大明海上势力的发展过于迅速,根基尚且不牢。论到能够远航的水师,也仅有铁铉与张赫的凤鸣洲水师,以及这一支南洋水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