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采乔急道:”爹,那可不成,你身体不好,年纪又这么大!“。
王凌风摇头道:”我必有此行,不必再劝。若我有去无回,那也是命中该有此劫。你两个听我说,采乔,你立刻收拾些细软,和你哥哥到西边牛头垭口等我,到得今夜子时,若我不至,你们立刻南下,赶往末山剑派去见乔鹏,将此事揭露给他,叫他好有个准备“。
王采乔惊道:”爹,这么一来,宁哥他,他还怎么在末山剑派立足?“。
王凌风冷笑道:”他既然做了这种事,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诡辩和后路。况且咱们只陈事实,请末山剑派自断”,话罢站起身来,朝西南方一拜,说道:“叶贤弟,你沉寂了近二十年,死于当初一战也罢,被逆徒所囚也罢,愚兄实难猜测。愚兄年事已高,料来不久于人世,于此事难有所为,只能如此处置,无论你是否还在人世,都请您体谅体谅!”,老泪一抹,换了夜行衣,佩了随身刀,奔入夜色中去了。
闲话少叙,且说王凌风直奔天香楼来,自店小二处探得泰山派所居套房,悄然潜伏窗前,只见里头黑灯瞎火,似已入眠,但聆听半晌,又未闻呼吸鼾声。他心生疑窦,命一店小二佯作进错了屋,将大门一推,门吱呀一声大开,竟未上栓,掌灯一瞧,早已人去屋空。
王凌风吃了一惊,立刻奔回庄子上,解了一匹骏马,顺着官道往南奔驰,在星光中奔得半个时辰,只见路边一个卖酒瓮正在收摊子,便问可见有人路过,那卖酒瓮道:“小半个时辰,一行四个,都骑着快马!”。王凌风大喜,抛他一锭银子,立刻勒马狂追,待过了垭口,远见前方岗上一堆篝火,四人围坐。王凌风怕被发现,不敢勒马,便翻下马来,在马耳旁低语几句。那马被他调教得极有灵气,立刻便转过身子,蹑手蹑脚走得数里,才大步流星奔庄子回去了。
王凌风握了长刀,埋低身子,潜伏到那高岗巨石之后,离泰山派四人不过数丈之遥。他微微探出头来,一眼就认出了裴圣章,心想:“这厮果然内功了得,这二十多年未见,仍是面色红润不见苍老“。另有两个徒弟坐在下首,一个短小精悍,名叫童壳,另一个高大粗壮,叫做唐固,正大口嚼着干粮;另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裴圣章身旁,生的眉清目秀,目光冷淡,轻启薄唇,小口小口吃着果子。
王凌风看得偷偷冷笑,暗想:“江湖传言裴圣章有龙阳之好,瞧这俊俏的兔儿爷,八成是他养的男宠”,又想:“这四个互相照应,那封信我是偷不来了,必须一场硬仗才成。这裴圣章武艺高强,我便正当年时,也未必能胜他,何况还有三个徒弟助战?”,正发愁间,只见裴圣章仰头喝了一口水,说道:“童壳,唐固,咱们就此分别,你们即刻携信往南去太行派彭掌门那里;我往辽东赶一趟,范老英雄月后嫁女,马,查二位老英雄都会赴宴。你们到了太行派,等我和这三位老英雄也到齐了,咱们再作计较!”。
唐固道:“师父,肱骨四老,便是王,范,马,查四位。你单请了那三位,却不请姓王的,叶掌门这信可是寄给他的。到时候咱们要朝末山剑派乔鹏发难,他这正主不到场,咱们怎算师出有名?”。
裴圣章道:“你这话糊涂!那姓王的一直自命清高,彭掌门多次笼络他,他均不为所动,那是铁了心在末山剑派这一棵树上吊死。这老家伙身体不济,脑子还不糊涂,若让他知道这封信,他必知其中文章,岂会跟咱们去末山寻事?好在这老家伙还蒙在鼓里,咱们到时候只说他身体垂危,难有作为,得信之后委托另外三老讨伐乔鹏,到时候咱们大兵压境,有理有据,谁敢不信不服?”。
童壳却忧心忡忡道:“师父,我担心纵然叶向仓或死或废,已不足虑,但末山剑派毕竟余威尚存,武林中对之死忠的门派仍是不少,况且那乔鹏这些年长袖善舞,恩威并用,又笼络了不少拥趸。咱们未必便稳操胜券”。
裴圣章点头道:“你很谨慎,那是对的。但谋取大事,谁人有十分把握?如今咱们兵强马壮,师出有名,末山剑派又已生内乱,正是转瞬即逝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若能助彭掌门夺回盟主之位,咱们泰山派的地位自然也大大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几人再聊得几句,裴圣章便起身登马,二人两骑,和那清秀徒弟往东去了。王凌风暗道:“妙哉,妙哉!老夫虽然是个‘老家伙’,对付你这两个徒弟怕还勉强得行!”,正要亮身动手,突听那唐固阴阳怪气笑道:“童师哥,这事儿一成,待彭掌门登上盟主大位,咱泰山派自然也水涨船高,江湖中横着走了。你又最得师父恩宠赏识,他老人家自然是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的。到时候你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我这个不成材的师弟,到时候还要请您多提携提携哟”。
童壳听得他酸溜溜地,只忍住了气,说道:“唐师弟,你这话说得糊涂,眼下大事在身,你少说几句风凉话,咱们早一天把这封信带到太行派,也早一天担惊受怕”,唐固冷笑道:“哈,你这掌门还没坐上,说话的口气倒越来越像师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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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壳深吸口气道:“唐师弟,倘在平时,你言语上来挤兑我惹我,我避你远些就是了。如今咱俩大事在身,一条路上走,一个房屋子住,躲也躲不了你,若是你我生起内讧误了这天大的事,师父容不得我两个活!”。
唐固哈哈冷笑道:“哈,你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听来倒是我无理取闹,你倒大人大量,一直担待我的不是了!”。
童壳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翻身而起。怒道:“唐师弟!你好不懂事!你处处和我为难,不过因得师父处处责你,处处夸我。你便争风吃醋,嫉贤妒能!”
唐固也腾地站起来,争锋相对道:“他处处夸你,你又强在哪里了?来来来,咱们剑上走一遭,看谁落下风?”。
童壳冷笑道:“唐师弟,你剑法确实在师兄弟中算得第一,但论人的本事,不只有打架斗殴,脑子比剑好使得多,可惜你偏偏不用。今日实话告诉你,咱泰山派下代继任者,未必是我童壳,但绝不会是你唐固”。
唐固面红耳赤道:“我,我,何时惦记过这掌门之位?”。童壳跟着道:“那你总和我过不去做什么?你要争宠,和那小白脸争去,却来烦我?”。
唐固羞愤不已,大骂一声,拔剑出来道:“来,今日你我拼个死活!”。童壳倒不敢和他硬碰,只冷睨他一眼道:“你疯了!谁和你斗?”,将行囊一挎就走。
王凌风听得清楚,只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恰这时童壳经过他隐蔽的石前,王凌风心道:先将这厮制服了!正待一刀横过,却又不愿杀人,便将粗大的刀柄一转,结结实实砸在童壳的额头上。唐固瞧得师兄突然被人击倒,大叫一声,拔剑奔来!
王采乔急道:”爹,那可不成,你身体不好,年纪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