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壮丁将包震东提了出来,只见他面色黢黑,衣衫粗鄙,被捆得结结实实,垂头不语。包友光大骂道:“畜生!还不给乔掌门磕头认错?”。包震东双手反绑,无法扶地,头往前一磕,一下拱倒在了地上,再也翻不过来,瞧来又滑稽又可怜。
包小川年纪虽小,却很有几分傲骨,他见不得长兄受辱,站出来大哭道:“爹爹!你怎么这么忍心对大哥?”,便要替长兄松绑。包友光抢先一步,一掌呼他脸上,骂道:“狗崽子,你懂什么?”。包小川小脸被扇得血红,犟嘴顶道:“我不明白!彭天戈才是罪魁祸首,他怎么不敢去太行派降罪?却只捡咱们包家来欺负!算得什么英...”。包友光听得面色惨白,不待他说完,横起一脚,将他扫跪在地,连声怒骂“住嘴!”。
乔鹏面色铁青道:“很好,你这小儿子很有种!”。包友光一手将包小川按住,急道:“这小畜生自小溺爱太过,急了时连我也骂,乔掌门乃武林之尊,万莫和他一般见识”。乔鹏道:“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娃,纵然指着我鼻子骂上三天,我又岂会和他计较?“,话音一转道:”不过你长子已四十余岁,当知做人做事的分寸,大丈夫做事,既然做得,便该当得。你六十有四,久经江湖,这些规矩必能懂得”。
包友光面上抽搐,扑通跪倒,仰头道:“乔掌门!我这逆子不成材,那是我家教有亏,我无话可说。可我前妻生前,最爱我这长子,她病故之前,再三嘱我,将衣钵传他。我知他生性愚钝,做事轻浮,本来不愿,奈何不忍拂爱妻临终之意,只得答允,终于酿此大祸。如今他已不能再做族长,只盼乔掌门念在我们前辈的情分上,饶他一条贱命!”,话罢老泪纵横。
乔鹏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长我十多岁,岂能自辱至斯,你先起来!”。包友光强跪不起,流泪道:“我不得乔掌门宽宥之言,不敢起来!”。乔鹏稍作沉吟,黯然道:“你舔犊之心,我岂不为之动容?非是我铁石心肠,但此事关乎大节,我若不能赏罚分明,如何服众?”。
包小川大叫道:“爹爹,他这话还是要杀大哥啦!我包家坝上千人,他两个武艺再好,也叫他有来无回,何须与他求饶?”,当下唿哨一声,片刻间数百人手执利刃,乌压压围了过来。乔鹏左右环顾,只是冷笑,说道:“包老兄,你父子二人,一个唱红,一个唱白,是要逼我就范么?”。包友光惶恐道:“乔掌门,我岂会干出这糊涂事?”,起身操起一根木棍,骂道:“都给我滚开!”,将人群驱散,又将包小川拧过,骂道:“老子还没死呢,容得你来擅作主张!你要害死我包家吗?”,棍棒乱打,包小川头破血流,仍是仰面朝天,毫不闪避。包震南,包震西齐齐上前,护住包小川,求饶道:“爹爹别打了!”。
包友光扑通跪倒,痛哭流涕道:“乔掌门,我老包忠于莫山剑派之心,日月可鉴。当初若非因为眼疾在外,必率千众,前来莫山勤王。奈何造化弄人,教子无方,子弟不肖,弄成如今这个模样。老夫愧莫大焉,只盼将这一条老命谢罪,乔掌门宅心仁厚,必顾念旧情,不与我几个儿子为难!”,话罢伸手入怀,但见得寒光闪烁,一柄匕首已插入胸膛。
三子伏尸痛苦,陆冰听得甚为不忍。乔鹏不为所动,走到包震东面前,怒骂道:“你这利欲熏心的蠢猪,罪魁!你害死你父亲,你岂有面目独活?”,一剑刺下,将包震东杀死。
包小川刚失父亲,又见大哥毙命,狂叫一声,拔刀就砍,陆冰怕乔鹏一怒之下再施杀手,抢先出剑,将包小川迫到一侧。包小川骂道:“你这打手,帮凶,走狗!”。单刀翻动,劈了过来。陆冰全无斗意,剑花一挽,将他单刀撬飞,呵斥道:“你两个先别哭死人,把你们兄弟按住!”。包震南,包震西二人缓过神来,将包小川死死抱住,包小川个头不大,力气不小,犹自挣扎谩骂不停,包震南叫道:“三弟,把他弄走!”。包震西将他拦腰一抱,捉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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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鹏走到包震南面前,说道:“我这次来,只意在那罪魁祸首,你父亲之死,实在非我所愿。我知你这人老成持重,颇孚众望。如今你长哥已伏法,包家族长自是你继任。你子女繁茂,须得多以仁德忠孝教导之,勿蹈令尊覆辙”。包震南目中含泪,冷冷说道:“乔掌门言传身教,晚辈刻骨铭心,终生不忘!”。乔鹏冷哼一声,道:“如此最好,我另有一事,你办妥当”。包震南道:“乔掌门请讲!”。乔鹏道:“据我所知,你父亲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个铁匠,他妻子过门时带着两个儿子,后来做了匪徒,叫做秦岭二张。你可知道?”。包震南道:“知道!那哥哥叫张贵,听闻早已死于非命,弟弟叫张志,据说也被仇家寻上,制为残废,侥幸脱逃,如今不知所踪”。乔鹏朝陆冰指了指道:“这位陆少侠便是他的仇家。你或用引诱之计,或强捉寻捕,尽早将那张志送到陆少侠处,任他发落”。包震南朝陆冰望了一眼,说道:“这个不难,只不知这位陆少侠仙居何处?”。乔鹏道:“陆少侠是华山派的高徒。我此趟公干已毕,这就告辞,烦你将马牵来”。包震南喏了一声,自将二人坐骑牵出。乔鹏将他肩膀一按,借力上马,包震南又待伺候陆冰上马,陆冰不敢受,只低声道:“不劳!”,也自翻身上马。乔鹏在前,陆冰在后,齐齐奔出包家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