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来,主要是提醒一句,卖个好,卖完之后,就回到一众武者这边来。
不知怎地,稍稍与陈留白挨近些,他便有一种压抑之意,觉得浑身不自在。
既然如此,何苦去找那不自在?
不用多久,陈留白一行便落在了后面去,不紧不慢的。
今晚风颇大,天上有月,月光笼罩下来,散发出熠熠的光辉。
铛铛铛!
钟声缭绕,此起彼伏。
偌大京城,当然不止天龙寺一处寺庙,而是有很多座。
当延康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依照规矩,所有的寺庙都得进行鸣钟。
至于鸣响的次数,数以万计,以表庄重肃穆。
在这明月夜风中,听着绵延的鸣钟,很容易就能引发心潮上的依附和共鸣,不知不觉间,便感受到了一份悲凉。
突然间,赵格儿停下,泪流满面地道:“公子,我想我要马上进宫去。”
“你的事,可以自己做决定。”
“那我应该注意些什么?”
不久前才从魔爪中逃脱,她心有余悸,觉得宫中会存在凶险,但那可是她的父王。
父王死了,身为女儿,总得去哭一场。
从小到大,延康帝是很疼爱她的,视为掌上明珠。
虽然近年来,出现了不少变化,使得父女之间产生了隔膜,变得陌生。
可人都死了,还能怨恨什么?
陈留白想了下:“你最好离伱家四哥远一点。”
赵格儿:“……好的。”
她坐上马车,带着自己的侍卫随从离开了。
陈留白对叶火生道:“此去西山,也未必安然,其实你可以不跟着来。”
“那怎么行?”
叶火生立刻道:“今晚之事,乃是改朝换代的惊天大动荡,我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向都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其实我早就想过来西山找你的了,我一个人呆在城里,对着两匹马,无聊至极。而且这段时日我想了许多,面对佛像,我妄念丛生,恰是因为心志不够坚定,正需要多加磨砺,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坚毅起来。
他生于草莽,脾性向来潇洒不羁,所学的剑诀如人。可自从入京,先是在潼关被魔所惊吓到,接着在天龙寺处对佛生畏,积压在心头,形成了一片阴影,沉甸甸的,使得剑诀都施展不灵了。
陈留白说过:剑刃莫要染尘。
可叶火生的剑刃上,已是尘垢玷污,需要及时拭擦掉。
这个,别人帮不了他,只能靠自己。
陈留白没有去看老道。
老道的情况无需赘言。
如果说叶火生是剑刃蒙尘,那他直接就是心头生魔,要看到那尊佛像金身崩塌,才能取掉。
更别说筑仙观,就在西山上。
此番过去,等于回家。
一路顺畅,路上显得空荡荡的。
出了这等大事,城中很快就施行了宵禁,家家关门闭户,寻常百姓,都是躲在家里,不会出来。
只有兵甲马蹄的声响。
当来到西山山麓之下,远远地,就看到山上火光冲天,其中夹杂着各种杀伐之声,惨叫声、哭喊声、甚至还有诵经声……
这是夏思远率领的兵甲直接攻打上去了。
见状,以青阳道人为首的一众武者豪杰不甘示弱,纷纷加入了战团。
一来是为了拿表现,博取印象;二来嘛,谁都知道天龙寺内财富不可估量。
那些财富,可不是说金银财宝之类,而是各种珍贵的修炼资源、密卷、法具、秘药等。
其中一味秘药,名为“通窍化血丹”,更是天下闻名,又被称为“先天神药”。
只要修为到了差不多火候,遇到瓶颈时,吃一颗下去,有很大的几率能够突破,晋身先天,成为一方宗师。
此等好药,对于武者而言,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虽然今晚带头的武者,大都为先天,不用再吃通窍化血丹,但宗师们有弟子,有子侄……
拿到药后,赠给他们吃,多好的事。
总而言之,天龙寺内宝物不胜枚举,早一步杀进去,就能早一步获取机缘。
对于这个,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望着映红天空的火光,那尊高大的地藏王佛像似乎摇摇欲坠,乾阳老道心生感叹,张口吟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世事变幻莫测,真是令人唏嘘。”
叶火生附和道:“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