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渠要杀我?好魄力。”
“清宁殿下还说,要殿下以她为鉴,凡事不可逞一时之气。她冒险是因为她年纪大了,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儿媳、唯一的孙子,她已无所牵挂。而殿下与她不同,殿下还年轻,身上还背负着太多太多。”
李嬅停了步子,“什么失去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儿媳,唯一的孙子?”
冷云空凄凉哀叹,“殿下还不知吧,侯爷一家惨遭屠戮,没留下一个活口,大理寺查出凶手是盗贼。”
“盗贼?盗贼以偷盗财宝为生,何必害人性命。”
一瞬之间,不需提醒,李嬅自行了悟,“这是老匹夫的惯用伎俩。”
她装疯卖傻这么久,姑姑只是陪着她演戏,从未揭穿她,还一直纵容她、护着她,姑姑是沉得住气的人,豁出一切去赌这一场刺杀,是被逼无奈。
老匹夫先派人残害姑姑的至亲血脉,又心平气和地答应姑姑办这一场游园会,老匹夫也在陪着姑姑演戏啊。
被算计的那个人,说到底才是那个算计别人的人。
姑姑与朝臣来往,老匹夫惯于伪善,故意放任,并适时激怒姑姑,让姑姑顾不上以往的布局。
姑姑只想立即杀死凶手解恨,老匹夫惯于伪善,不敢明着动姑姑,所以故意让姑姑看到机会,让姑姑主动出手,显得他自己清清白白。
如此,有人弑君,他处置弑君者名正言顺。
如此,他杀了高祖皇后唯一在世的女儿,假设有不臣之心的人打着为清宁长公主报仇的旗号起兵,支持者寥寥,因为清宁长公主本就死得活该。
如此,那些因他大改朝堂秩序而生了反心的臣子就会安静下来,他用实际行动证明给那些人看,即使是清宁,也斗不过他。
李嵩啊李嵩,你还是你呀。
去年年末,我毁了你的一个儿子,今年年初,你毁了看着我长大的姑姑,这盘棋,可真是精彩呀。
“姑姑连我都算进去了,那她可为自己留了退路?”李嬅坐在破旧房屋下的石阶上,问道。
“清宁殿下说,今日过后,她与皇帝一定有其中一人死去,如果被阎王选中的那个人是她,殿下不必为她报仇,她希望殿下好好活下去。”冷云空语调温和,可惜再温和的语调,也抹不去字词的冰凉凄哀。
冷云空拾级而上,从袖中取出一支发钗,“殿下,清宁殿下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可号令她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