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载了。”李嬅道。
王熠曾是东宫六率的统领,是李嬅身边所有军队的统领,李嬅中计,王熠也遭了贬谪,一别多时,不知旧日君臣之谊存否。
皇太女被废,起因不是皇太女谋反,而是皇太女失踪,东宫亲军上千人马,顾及名声,老匹夫不可能尽数斩杀。
若其中还有可用的,谋事在人。
李嬅走回罗汉榻,端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喉,“你是王熠,有没有理由背叛我?”
“殿下,你怀疑王熠当年也生了异心?”罗逸笙在李嬅的眼神示意下坐回原处,肃然。
“皇家陵墓固然是国之重地,王熠是大将之才,留他看守宪陵,不免屈才。”
罗逸笙听出李嬅动了重新启用王熠的心思,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宋鳌死后,属下认真想过,他那人,其实最会装乖,为了利益,他愿意在殿下面前装乖,愿意在任何有利于他的人面前装乖。王熠则大不同,王熠为人爽利、耿直,与宋鳌不是一路人。说来说去,王熠想背叛殿下,他掌管东宫所有防卫,他有千百个机会对殿下动手。”
“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真心话。”
“好。”李嬅放下茶杯,“大概就是最近,你多留意,我会派我府里的总管,叫古俊生的,登门拜访传家酒楼,传几句话给你,委托你为我勘察宪陵,勘察开国元老们的陵墓形制、碑文,以作参考。”
“啊?”罗逸笙一惊讶,尾音轻而长,他仔细观察李嬅的神色,不觉得李嬅在说笑,“姓古的管家,殿下并非是全心全意信任,此等私密事,为何派他来?还有,明面上,属下只是小小商贾,这宪陵,属下如何进的去?”
“派别人反而惹人生疑,派古俊生,恰恰最好。至于你能否进宪陵,宪陵署就放在那里,全看你的本事。”
李嬅的语气听着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然而罗逸笙却有些犹豫,“殿下,即便属下说动宪陵署的官员,此事,那些官员必定要进宫请示。”
“放心,老匹夫会答应的。”李嬅朝罗逸笙眨了眨眼睛,“只要你演得像模像样,摆明你只是个被我利用的商贾,能不能进宪陵,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要当心的,是如何探王熠的口风。看守宪陵,还是为我所用,在于他的选择。”
“殿下,王熠依旧愿意效命于你,你打算把他和他的部下弄出宪陵?”下唇干燥,罗逸笙撕扯出死皮,“勘查宪陵,只一次机会,一日之内,属下再有神通,能做的毕竟有限,殿下你,不会又想着什么下墓验尸?”
“你糊涂了,我父皇在惠陵,惠陵与宪陵也不是相隔一两步。你接触过王熠,再谋后话。”李嬅道。
李嬅不是要罗逸笙惊动长眠于地下的先帝,也不是要罗逸笙去偷一支军队出来,任务量减轻大半,罗逸笙心里的犹豫也消减大半,他向李嬅表明他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李嬅又问他两件事,一件是白公公身边的细作,一件是寒门学子。
白公公身边,罗逸笙早就安插了可靠的人,只等李嬅拿定主意下指示,关于寒门学子,罗逸笙说:“殿下还记不记得那个顶撞你的愣头青,叫尹善德的,他这会儿住在属下名下的一家小客栈,属下给他工钱,每日有半日,他帮着打杂,空闲了,就在客栈读书。还有个姑娘跟着他,是他的心上人,那姑娘不满父母说定的门当户对的婚约,是逃婚出来的。二人两心相许,姑娘不嫌尹善德是穷小子,也不怕吃苦,我牵线,送那姑娘去澜锦绣坊学些真本事,将来也好讨生活。”
李嬅先自避开关于秦子城的话题,罗逸笙疏了一口气,顺坡就下,“殿下,据属下所知,您失踪后,先帝便以玩忽职守为由,将王熠将军贬去看守宪陵。归属于东宫的军士,大部分也都被贬去宪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