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
局领导立即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警戒的小杜,小杜见状,顿时心领神会,迅速出去倒水了。
就在小杜还没回来之际,郑思龙又说到:“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们应该掌握了一些,但大部分的秘密,你们可能从未听说过,所以,我希望,在我讲之前,请刚才出去的那位小警察不要在这里,因为他还不够格听”
局领导猜想这家伙下面要讲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到国民党情治系统方面的机密,于是转过头去,对梁副局长低声说到,“我要不要也回避一下?”,被一口否决了。
郑思龙见小杜警察放下水杯,被指示出门后,这才正式开了口:
“…全面抗战那年,也就是1936年12月,原先在33年1月从北京转运到上海的故宫文物,在国民政府行政院要求下,又用专列运到了南京,存放在朝天宫。当时,我父亲效力于军统,此前隐身在故宫博物院的警卫部门,主要是为了暗地监督“清室善后委员会”工作的,后来发生了易培基案件,我父亲受命进行秘密调查。你们知道易培基案件吗?“
见两人未回应,于是又自言自语到:
“易培基,是国民政府北伐成功后,故宫博物院的第一任院长,当时张继这个人,一位国民党的元老,最初也想做院长,但没有成功,只做了一名常务委员,并且排在最后,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后来,故宫的领导职能发生了变化,由委员制改转为院长制,院长由国民政府行政院任命,副院长以及下属各科负责人,则由院长直接提名任命。易培基继续担任院长,他将一直跟随他的马衡,擢拔为副院长,本来这副院长一职,是内定给张继的,但张继最后却落空了,只做了文献馆的馆长,这令他更是不满。此时,恰逢倭寇侵华日夜加剧,山海关失守,北平面临着即将沦陷的危险,易培基审时度势,当机立断提出了要将故宫的文物南迁,张继表示强烈反对,后来在得知南迁计划已得到行政院正式批准,并有六万元的预算迁移费用,于是就打着‘文物迁移存放在上海法租界内,是一种国耻’的幌子,要求文物迁往西安,由他来具体负责,但被易培基否决了,这一下,终于激怒了张继和他老婆崔…崔振华。
崔振华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是个华侨,曾出钱资助过辛亥革命,在孙中山先生改组国民党时,还专门跑到广州,找孙先生大吵了一架,最后如愿以偿当上了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委员。这次见张继没有捞到迁移经费的分配权,就开始挑事吵闹,先是利用自己是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委员的身份,到故宫设在神武门的办事处大吵大闹,撒泼打滚,后来利用与当时任行政院院长汪精卫的关系,联手南京最高法院检察长郑烈等人,恶意捏造构陷易培基院长侵占故宫古物,一时闹的满城风雨,故宫无法正常工作。由于这一事件影响很大,当时中央监察委员会、行政院、司法部都介入调查,我父亲也受戴局长密令进行秘密调查,后来还受命跟踪过国民党三元老,吴稚晖、张静江和李石他们三人”,
“为什么要跟踪这三个人啊”,梁副局长不解地问到,
“他们三人,为了易培基的冤案,专程跑到四川、重庆,找蒋先生去伸冤说情”
“噢…继续说”
“就在文物正式南迁的前一天,我父亲突然收到了军统北平站传过来的一份紧急情报,称日本人预谋在南迁专列路过的天津段附近引爆炸药,意图阻止文物南迁,然后嫁祸于人,并借机在舆论界掀起轩然大波,迫使迁移计划全面终止。我父亲见状,立即通过匿名的方式,将该份情报传递给了马衡先生,马先生当时是负责文物迁移的总指挥,应该说,这份情报还是及时起到了作用。当然,马先生也有可能从其他途径得到了这个情报。第二天,马先生在北平火车站送行专列时,特地将当时负责第一批文物南迁的吴瀛先生叫到一边,秘密嘱咐他,专列开出后,中途要改道,避开天津站,转平汉线南行。后来,专列正是按这个路线南行的,一路上安全无恙。我之所以要讲这些,就是想说,我父亲还是为国家做了点事的,并不是这位领导口中的那种十恶不赦之人。”
局领导顿时“嗬嗬”干笑了两声。
“领导,你也不要不信!有时间,完全可以去查一查,看看我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专列后来是不是改道了?还有一件事,你也可以顺便查一下。当时有个叫周肇祥的人,此人曾是民国政府“清室善后委员会”的委员,曾负责管理过故宫,后来在故宫博物院成立后,退出了故宫。就是这么个人,在得知故宫文物要南迁消息后,受张继和日本间谍的诱导蛊惑,专门成立了一个‘北平民众保护古物协会’,自认**,设在你们大陆领导人现在办公居住的地方,然后公开通电全国,反对故宫文物南迁。不仅如此,这家伙还组织了一帮人,在故宫太和门前游行集会,散发传单,发表煽动性的演讲,想阻止故宫文物外运,后来,我父亲将此事及时通报给了军统北平站,这不,第二天,我父亲的两位同仁,穿着警察服装,来到了周肇祥家中,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个耳光,然后将这家伙拷了起来,拖上车,关进了大牢。这样一来,原先那帮闹事阻止的乌合之众,一下子树倒猴孙散了,后来的文物外迁,就变得非常畅顺了,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和麻烦了。”
“后来呢?”
“后来,到了37年7月,卢沟桥战事爆发,南苑又失守,我父亲这才暂停了秘密调查工作,随着故宫最后一批南迁文物来到了南京,留在朝天宫从事古物的保卫工作。他到了南京首都的第三天,突然接到了命令,并被蒙面带到了军统总部旁边的一个秘密处所,也就是前几天我曾去过的三元巷洪公祠对面的那条巷子。在那里,我父亲平生第一次见到了戴笠局长,受到了戴先生的表扬。我父亲当时向他详细陈情了易培基一案的始末,以及文物南迁过程中所发生的一些情况。
再后来,过了大约半年时间,上海淞沪之战打响了,国民政府感到首都南京已不再安全了,决定安排故宫文物西迁。当时,西迁的路线分为三路,北路、中路和南路,北路和南路为陆路火车运输,中路为通过长江船运,我父亲当时被分配在中路,要跟船西行。就在这年的十一月,国民政府将首都正式迁到了重庆,我父亲此时还留在南京,没日没夜地参与抢运文物,先后一共运出了一万多箱,但令他万分痛心的是,剩下的将近三万箱的文物,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运出去。我父亲直到去世前,还一直在念叨此事,说这三万箱文物,都是康熙、乾隆时期的西洋贡品、清宫玉牒和内务府档案等,之所以没来得及运出去,主要是由于英国佬胆小怕死造成的。本来已跟英国的太古洋行约好的,可是到了12月…?…12月3号,他们的船长临时变卦,死活不肯将船靠上下关码头,导致这批古物,最后又被拉回到朝天宫存放,没过几天,也就是12月13日,首都正式失守了。听说后来小日本曾想将这批文物运到日本去,临时这些文物移到了北极阁、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和东方中学四个地方封存,还好,45年日本人投降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时,这些文物大部分还在。”
“暂时不说这些,还是说回你父亲吧”,梁副局长见他说的有点走样,便打断了他的供述。
“我父亲当时是跟着中路的船运这一路,文物通过长江运到汉口后,稍作了停留,就又到了宜昌,在这里,换上了民生公司的船,就这样,逆水行舟,一直到了第二年的5月份,才到了陪都重庆,这一路上,我父亲他们可是吃尽了苦头。到了重庆之后,我父亲就收到命令,没有再跟着文物去四川的乐山、安谷了,而是留在了重庆警备司令部。
再后来…大概是41年,不对,是重庆大轰炸后的第二年,43年,这一年的3月17日,我父亲接到了军统局的命令,一大早就来到了位于歌乐山的军统临时办公总部,第二次正式见到了戴先生。”
郑思龙停了下来,提出能否给他再续一杯水。局领导迅即起身,很快从外面拿了一杯水进来,摆在了他的面前。
郑思龙端起水杯,听到铁门“咔嚓”一声,知道已关闭,喝了一大口水,便放了下来,继续讲到:
“戴老板这一次亲自召见我父亲,是有特殊原因的。就在国民政府将首都迁到来重庆不久,戴老板就忽然收到了四川青城山的一位道士送来的一本古书。这本古书的名字,叫…叫…《怀陵流寇始终录》,是个古籍抄本。戴笠当时并没有在意,随手翻了一下,就扔在办公桌上一角。某一天,小日本飞机又来重庆轰炸,他在躲进防空洞时,顺手就将这本古书带了进去,这才发现该本书作者的姓名与自己雷同,也交戴笠,是位明末的史学家,因此产生了一点兴趣,后来,他花了点时间,细细阅读了一下,这才发现其中所载之内容,竟然是明末李自成是如何攻入紫禁城,称皇登基,如何掠走众多财宝,后来败退京城,一路携宝,辗转陕西,河南,最后在湖北九宫山全军覆没的。而令他感到非常惊奇的是,这本书中,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工整地写着一行字”
讲到此,郑思龙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两位审讯人员并未表现出急切之状,于是继续说到:
“一共十六个字,‘荆楚之石,鹤鸣角亢,率循大卞,天下燮和’。这十六个字,顿时引起了戴老板的注意,也终于明白了道士的一番苦心。
据我父亲说,戴老板虽然已大概猜到这十六字的含义,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私下向当时的国学大师傅斯年老先生请教,就是那个…那个敢在蒋先生面前跷起二郎腿说话的老先生…,这位老先生,据称在国共重庆谈判时,还向贵党的毛先生索要过一首诗…嘿嘿嘿…后来又向钱穆、刘文典、陈寅恪等几位国学大师请教过,最后才真正确定这十六个字的真正意思,原来里面大有乾坤,深藏玄机。于是就乾纲独断,秘密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一共五人,我父亲就是其中一员,去追寻遗失多年的秦皇传国玉玺,寄望能借此神力,振奋人心,救中华于危亡。后来,抗战胜利刚结束,这事就给蒋先生得知了,引起了蒋先生的极度不满,认为戴老板权势熏天、目中无人,不忠诚,有不轨之心,于是放话要裁撤军统。
46年3月12日,我父亲他们收到了戴老板的紧急返宁密电,于是便日夜兼程往南京赶。谁知,当他们五人3月16日下午刚到达南京郊区,就突然遭到一股人袭击,两位同事当场被打死,我父亲他们三人被打散了。我父亲算是命大,当时大雨滂沱,山路崎岖,并且又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就在他感到绝望之际,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盏高高的明灯在闪亮,以为是天上神灵护佑,便向着灯光一路摸索过去。当他走到一处破房子里,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于是就将身上的小本子、通行证和报纸,用个牛皮袋装着,埋在了离旗杆大约有两庹的正南方向地下。第二天,大雨过后,他出去找食物时,就被当地的保安团抓了,后来被直接关到了南京军统总部。
由于我父亲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只向戴老板一人负责,所以虽遭一番严刑拷打,但没有丝毫松口招供,后来就被扔在关押室里,一直无人过问。真是好人有好报,我父亲就是这样运气非常好的人,福大命大,没想到,一天晚上军统大楼突然大火,他找了个机会就逃了出来,第二天,才从报纸上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继续审他,而是因为自己被抓后的第二天,戴老板的飞机在飞往南京途中,在大雨中摔到了戴山之中,无论是军统还是中统,都无暇顾及了。我父亲看到这个消息后,感到非常震惊,他深知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并且很有可能与他们这次行动所调查的秦皇传国玉玺有关,于是连夜改头换面,逃亡外地,一路装成乞丐,逃到了香港九龙,藏到了一个民国政府和香港政府两不管的地方,也就是九龙寨,估计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嘿嘿嘿…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的是,戴老板坠机之事,是否与蒋先生有关,我父亲并不清楚,但心中一直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