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杜若听闻此言,眉宇间掠过一抹困惑,轻声问道:“姐姐,你原先对姐夫隐瞒此事,是顾虑在圣上面前难以安然脱身。可如今,你分明已确信皇上不会因那旧事对你心生芥蒂,为何仍旧对姐夫守口如瓶呢?”
云慕荷目光温柔却深邃,望向云杜若,缓缓启唇:“杜若,你可曾细细思量,那陈年旧账一旦公诸于世,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云杜若闻此一言,心中思绪翻涌,面上神色愈发凝重,仿佛千斤重担压于心头,良久,方缓缓启齿,言语间满载忧虑:“此事一旦曝光于世,朝堂之上,必将风起云涌,再无宁日。”
云慕荷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轻轻颔首,声音细若蚊蚋:“诚然,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向萧珩透露半分,他终归是萧家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杜若的目光轻轻落在云慕荷身上,而云慕荷则悠然抬起那双含笑的眼帘,与之相对,声音温婉如春水般流淌:“杜若,这些年你如同浮萍般四处漂泊,鲜有停歇。此番好不容易重归京城,何不借此机会,在京中安然休憩一段时日呢?”
云杜若闻言,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顺从,全然接受了云慕荷这份安排。
向福引领着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缓缓步入向天骄那幽静的小院。尽管院内早已撤去了鲜艳的红绸与窗棂间醒目的“囍”字痕迹,但那份曾为喜庆之日精心筹备的热闹氛围,依旧在细微之处悄然流露。
小院中,各式花卉争奇斗艳,为这方天地添上一抹生机。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院中那株挺拔的桂花树,正值金秋,满树桂花竞相绽放,细碎的花瓣随风轻舞,如同点点金色的雨,洒落一地芬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让人心旷神怡。
院中所有陈设,皆是精挑细选的上等之物,摆放得既错落有致又不失雅致。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三人,静静地站立于院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景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仿佛能透过眼前的一切,窥见向家往昔筹备喜事时的热闹与喜悦。
向福的声音低沉而悠长,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愿触及的过往:“当确认那具女尸正是我们家小姐之时,依照惯例,这秋水苑的门前理应挂起哀悼的白幡。然而,夫人认为小姐此刻仍羁留在京都府的衙门内,未曾真正离去。于是,她坚持要等到小姐归来那日,再挂上白幡,仿佛这样,小姐就依旧活生生地住在这秋水苑中,未曾远离。”
言及此处,向福的语调中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哀愁,那情感如同秋日里落叶般,轻轻触动着旁人的心弦。
他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生怕影响了眼前这三位大人的心情,连忙歉意地笑道:“哎,真是小人失言,让大人们见笑了。小姐的嫁妆已悉数备齐,就在这屋内静候诸位查验,请大人们随我来。”
三人紧随向福匆匆步入室内,这是一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卧房,各类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宛若一个小世界。墙角边,十几个庞大的箱子赫然在目,箱面上那朵朵鲜艳未褪的红绸大花,如同新娘未揭的面纱,昭示着它们乃是为新娘精心筹备的嫁妆,满载着父母深深的祝福与期盼。
向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缓缓向三人叙述着:“这些,无一不是老爷与夫人精心为小姐挑选的珍宝首饰与私房积蓄,单单是将它们一一搬入这秋水苑,便耗费了大半个月的光景。”
徐明轩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随即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些箱子全部打开吧!”
话音未落,几个身着官服的衙役便如同鬼魅般迅速上前,动作娴熟地将那些沉甸甸的大箱子逐一掀开。
箱盖掀开的瞬间,璀璨夺目的光芒几乎要溢出箱外,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值钱首饰与精巧摆件,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更有无数精致的盒子,层层叠叠,塞得满满当当,仿佛藏着无尽的宝藏。
然而,在这琳琅满目之中,却有一个箱子显得格外不同,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箱内仅有一个古朴而精美的木盒,静静地躺在那里。
显然,这古朴木盒之中,藏的正是向家世代相传的瑰宝——那尊象牙雕琢的观音像。在徐明轩眼神的示意下,捕头张铁生动作轻缓,仿佛捧着一件无价之宝,小心翼翼地将木盒自沉重的箱中取出,轻轻放置于旁边那张雕花木桌上。
张铁生缓缓揭开盒盖,一时间,室内仿佛被一股神圣之光轻轻拂过。一尊洁白如玉、雕琢至极的千手观音像渐渐显露真容,每一道手势都细腻入微,线条流畅而不失力度,宛如天成,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在场众人无不屏息凝视,被这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深深吸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此刻,陆洛童与萧泽的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林炎先前所言的深意——那尊象牙观音像的价值,远超那璀璨夺目的鎏金点翠玛瑙头冠。
在这世间,象牙本就稀有,而能工巧匠以象牙雕琢出的杰作,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这竟是一尊庄严神圣的千手观音像。
萧泽不禁讶然失声,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向家世代相传的象牙观音像,原来竟是千手观音像,真真是出人意料。”
云慕荷轻轻摇了摇头,眸光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坚决:“不可,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甚广,我绝不能轻易向他透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