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女儿向天骄身上,满脸泪痕,声音颤抖而低沉:“这究竟是回事?我的孩儿,你怎会与江鸣杰有了纠葛?告诉我,这是为何?”
向天骄望着母亲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眸,心头千言万语哽咽难言,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面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浓重,几乎要将她淹没。
陆洛童语调平缓,缓缓启齿:“或许,由我来说明更为妥当。尽管向夫人与您的胞弟江鸣杰多年未曾有过来往,但向小姐心中,却早已知道,在京郊柳树村,有着一位至亲舅舅的存在。”
言及此处,他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向天骄,轻声询问:“我说的可对,向小姐?”
向天骄轻轻颔首,眼眶中的泪珠仿佛承载了无尽的过往,随着她的动作,悄然滑落:“陆大人所言极是。自我娘亲嫁入向家,便与江家断了联系,可我幼时,便已经知道,有这位舅舅的存在。”
“什么?你怎会知晓此事?”向江氏闻此,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脸上写满了惊疑。
向天骄的目光温柔地转向母亲,缓缓启齿:“他曾上门向您索求银两,却被父亲半途拦下,还吩咐府中仆从不得让他踏入向府半步,是以,母亲您对此一无所知。”
向江氏闻言,轻轻转过身,目光缓缓落在向老板身上。向老板的神色略显尴尬,迎上妻子的注视,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十数年前的事了,他来过两次。我知晓你心中不愿再见他,便擅自做主将他劝离了,未曾告知于你……”
向江氏眼眶微红,目光温柔地投向远方的虚无,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向天骄继续娓娓道来:“正是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我意外得知,在京郊的柳树村,有一位血脉相连的亲舅舅。那时的我,虽对两家为何断了音讯满心疑惑,却也未曾将此放在心上。”
言及此处,她的双眸仿佛被过往的时光轻轻拂过,闪烁着怀旧的柔光,继续细语道:“直到四年前,我去了罗府。罗家的紫嫣,与我情谊深厚,时常邀我至其府共叙。正是在那罗府后院,我见到了江小虎。”
周遭众人静默无言,仿佛连空气都沉浸在了向天骄缓缓铺陈的回忆之中。
那日,罗府后院,春光正好,罗紫嫣拉着向天骄的手,笑意盈盈,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喜悦:“天骄,你可知?为了大哥的亲事,家中特地预定了两只象征着忠贞不渝的大雁,今日方才送达。你向来未曾亲眼见过大雁,刚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预订?历来聘礼中的大雁,不都是新郎官亲身涉猎,以示诚意与勇气的吗?怎会有预订一说?”向天骄那时尚且稚嫩,家中又无兄姊指引,自是对此等风俗不甚了了,一脸茫然地转向身旁的罗紫嫣,眼中满是不解。
罗紫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闪烁着几分戏谑:“诚然,按规矩是该新郎官亲自涉猎,可天骄啊,你对我大哥的了解怕是不深。他那文弱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让他去猎那大雁,只怕连弓弦都未必能扯得开呢。”
向天骄对着罗紫嫣轻轻扬起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紫嫣,罗大哥他只是不擅长箭术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一击呢?”
罗紫嫣俏皮地眨了眨眼,挽起向天骄的手臂,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拉着他快步向前:“哎呀,反正他也没那么厉害啦。不说他了,天骄,咱们快去瞧瞧那两只大雁吧,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言罢,二人如同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奔向后院那片开阔之地,身后紧随的两个丫鬟也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跟上。
后院深处,阳光斑驳地洒在中央的空地上,两只羽翼斑斓的大雁被安置在一个木笼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罗府的仆人轻手轻脚地为它们递上清水,眼神中满是谨慎。罗老板则悠然立于木笼之前,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几缕精心打理的胡须,不时满意地点头,仿佛是在品鉴一件难得的珍品。
在一旁,静默站立的少年江小虎,背负着一柄修长的弓箭,他那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眼神坚毅而深沉,与周遭轻松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罗老板的目光适时转向他,笑意更甚,赞许之情溢于言表:“小虎啊,你果然不负所望,这么快就将这两只难得一见的大雁捕获归来,真是后生可畏!”
江小虎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礼貌性的浅笑,眼中闪烁着谦逊之光:“罗老板真是太抬举我了,能将如此重担托付于我,实乃我的荣幸。我岂敢有丝毫懈怠,唯恐误了罗公子的大事。”
罗老板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他轻轻从身旁管家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随后,他亲手将钱袋递到了江小虎面前:“好孩子,这是剩下的报酬,你应得的。”
江小虎紧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讶与郑重,他抬眼望向罗老板,诚恳言道:“罗老板,这袋中的钱财,似乎超出了我们之前议定的数目,我……”
未及他言尽,罗老板已轻轻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眼中满是恳切:“江兄弟,此事关乎犬子的终生幸福,余下的,便算作是对你的一片心意与奖赏吧。况且,听闻你妹妹身体微恙,就当是给她沾沾喜气吧。”
江小虎闻言,心中暖流涌动,再不推辞,深深向罗老板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罗老板慷慨解囊,您的大恩大德,我江小虎铭记于心,那就不再多扰了。”
罗老板轻轻颔首,以示应允,江小虎随即转身,步履轻快地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