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大冬天睡得还是草席,被褥还是我爸他们用剩下的,夏天稍微好过一点,冬天我不仅要割猪草,还要拾柴,跟奶奶一起去河边洗衣服,手上全是冻疮。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就不要随意指责我好吗?如果他真的爱我的话,肯定会像青黛的父母一样时不时抽空来看我。”
我慢慢的抬头,眼角滚烫的泪水是我还活着的证明,我强压着声音中的颤抖,尽量咬字清晰的一字一句说出我的委屈。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从你的衣着上就能看出来,咱们不是一种人,生活的层面也不一样,你不了解我的痛苦,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你到这个书院的目的,但是,白黎念......”
白黎念看到赵娣的双唇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最终慢慢闭上,她的身形在不断颤抖,眼中的泪水一点点打湿她的衣襟。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慢慢攥紧,又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插入。
“白黎念,不是我不在乎自己,是我根本没办法在保证自己活着的情况下,还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我.....”
白黎念紧蹙眉间,低沉着面容,随手拿过那件棉衣,包裹住我。
“赵娣,死亡很简单,但是活着很难,你连死亡都不畏惧,为什么不想着挑战一下活着?”
我刚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她用手挡住了双唇。
“你别说话,听我说。”
她将我推向青黛的床上,随手拿起被褥将四周挡住,随后着手一件一件脱下我穿在身上杂七杂八的衣服。
“现在的你,别无选择,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足,没有办法控制你的人生,当你开始慢慢摆脱了他们,逐渐长大,你就会发现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她将衣服随手放在一边,直至最后剩下了一件白色的卫衣,这才停下双手,将棉衣套上。
“每个能力不足的孩子,都会想象自己如果死掉的话,自己的父母会有多么的伤心,但是这些想法仅仅适用于爱他们的父母身上,你不一样。”
拉链被一点点拉上,俯身将衣服的扣子一个个扣上,当扣到最后一个扣子时,她抬起我从没见过,带着十分锐利的杀意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报复他们的方式就是活着,好好的活着,活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当他们开始陷入无尽的懊悔,甚至开始祈求你的怜悯时,赵娣,你就完全蜕变成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压抑的环境,还是眼前截然不同的白黎念,我竟然感到了有一丝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我不明白她的话,但是这让我有些意识到自己以前不要命的举动有多么的愚蠢。
毕竟,那些通过极端方式来引起父母注视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本质还是爱着他们,他们会经历这些事之后得到爱。
但是我呢?我并不会得到那份十分昂贵的爱意,或许恰恰相反,只有二大娘一家,还有奶奶以及师父他们记得我,其他人,我会很快被忘记吧。
她转身扯下挡住视线的被褥,我转头看向白灿灿的雪地慢慢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