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如懿传-魏嬿婉 40

这些时日,大阿哥终日借酒浇愁,不问后院,福晋侍妾们忧心忡忡,既怕他伤身,又恐自己从此失宠,常借慰藉之名,企图留宿,却每每被怒斥逐出。

杯中酒映出永璜愁容,而另一杯中影,赫然是独得圣宠的令贵妃。她的绰约风姿,勾魂眼波,娇媚嗓音,日日夜夜在他梦境与幻想中徘徊,令他魂牵梦萦,心驰神往。

这日,永璜自学堂归来,步履沉重,心神不宁,思绪早已飘往坤宁宫。方才听闻皇阿玛正在养心殿与群臣商议要事,不知怀着怎样的念头,或是心神被牵引、魂不守舍,他穿过御花园,不觉间来到坤宁宫门前。

宫墙高耸,由最上等的汉白玉与金箔打造,镶嵌着无数珍稀宝石,刻有龙凤呈祥图样,凤居龙上;紫檀木朱门紧闭,门扉上麒麟献瑞;地面铺以金丝楠木与玉石;门前石狮由整块翡翠雕成,每狮高达数丈,威武雄壮。永璜虽早已耳闻皇阿玛命人将坤宁宫修葺得极致奢靡,但此刻亲眼目睹,仍不免心惊,同时涌起苦涩与勃勃野心。

门外,赵九宵等侍卫伫立,见大阿哥前来,齐齐行礼。永璜逗留此地本不合规矩,此刻略显尴尬,却又不舍就此离去——他嗅到了那令他朝思暮想的芬芳。

永璜呆立门前,仿佛能穿透门扇窥见内里的人。阳光透过宫墙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

片刻后,为免引起旁人猜疑,他打算转身离去。却在这时,宫门徐徐开启,一位面熟的宫女轻盈步出,他忽地记起,这是嬿婉的贴身侍女。

澜翠微一屈膝行礼,后轻声朝永璜道:“大阿哥,贵妃娘娘有请。”

永璜心神一颤,明知此行不妥,可仍带着复杂难明的情绪,跟随澜翠入内。殿内金碧辉煌,黄珐琅香炉中烟雾袅袅,却远不及空气里弥漫的女儿香浓郁、诱人。

嬿婉正坐于梳妆台前,似是刚出浴,未挽发髻,湿润的乌发如瀑般披散,身着绛色长裙,领口微敞,露出一片雪白丰盈,裙摆开衩至大腿根,引人遐思,转身间轻扬,露出足下金莲,惹得永璜险些失态;那模样,真真儿同画本子中的绝世妖姬一般无二。

“雅态芳姿闲淑,雪映钿装金斛。水溅青丝珠断续,酥融香透肉。”

她向永璜投去轻佻而妩媚的娇笑,永璜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跳如鼓,即便竭力抑制,仍难以平息。他情不自禁地迈步上前,怔怔地站立良久,眼前的女子似乎在玩味他的迷茫与无措,用那水葱似的纤细玉指划过自己饱满而鲜艳的红唇。

永璜心如明镜,她如此装扮,又邀他入内,其意不言而喻。然而,不愿招致她厌恶,亦不想铸成大错,于是,他努力掩饰自己的窘迫,正欲跪下行礼,却见嬿婉轻抬皓腕,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雪白臂膀。

永璜再无法自持,目光牢牢锁定她娇媚的面容,声音微颤:“令娘娘,您可果真想好了吗?我.......”

嬿婉轻嗤一声,似是能洞悉他的所有心思,娇声细语:“大阿哥真是这样想的吗?”她的指尖轻触永璜不断起伏的喉结,触感柔和细腻,宛若春风轻拂,“你想的...难道不是...我们从前在钟粹宫书房时,就应当......”

永璜身躯轻颤,双目充血,想让她别说了,更想哀求她不要厌恶自己,但最终,只汇聚成一句沙哑的:“那么...请给儿臣一个机会,侍奉贵妃娘娘。”

两人轻解罗裳,在刀尖起舞,蝶穿花间,鸳鸯戏水。“珊瑚枕上,恩情两投。花心一点,与郎紧收。”

进忠难得闲暇,趁皇帝议政之际,让进保暂代其职,悄悄前往坤宁宫,来找他心心念念的令主儿。他一袭深蓝宦官服,金丝绣边,步入坤宁宫。因他常来,且效忠令贵妃之心宫中众人心照不宣,因此轻易便得以进入。

内殿门外,春蝉与王蟾等一干心腹守着,见进忠到来,却无往日的熟络与恭敬,反而支吾其词,不肯放行。进忠眉头紧锁,心头升起不祥预感,忽闻浓郁诱人的甜香,他不顾阻拦,沉默地向殿门走近。耳畔传来低沉急促的喘息与他极为熟悉的娇吟声,皇帝此刻应在养心殿,那么里头的人是...进忠心如刀绞,又仿若被寒冰覆盖,一片冰凉。

在众人忧虑与尴尬的视线下,进忠转身离去,独自呆立于坤宁宫浮华雕栏、花团锦簇的花园内,凝望内殿,耳闻欢愉声,心逐渐沉入冰窖。

终于,里头停歇了片刻,侧门缓缓开启,王蟾面带不悦地绕至此处,永璜的身影徐徐步出,笑容餍足而羞涩。王蟾遵主子之命,将大阿哥偷偷送走,再以令贵妃的名义打点好门外侍卫与其他宫人们,他们爱慕嬿婉,亦明白皇帝定会庇护令主儿,自然守口如瓶。

进忠目睹这一幕,愤怒与悲伤交织,几近麻木。他愣了片刻,迈步走进内室。其中,嬿婉桃颊红潮,见到他并无半点意外或悔意,反而显得天真烂漫。

进忠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避免吓着她,嗓音低沉而压抑:“为什么?主儿有皇上,亦有...我,为何还要这么做?”

嬿婉伸出粉嫩的玉指,一如既往试图勾他的腰带,他却避开,她耸耸肩,道:“寻个乐子罢了。”

“是不是因为他能给你我给不了的东西?”进忠红着眼,凝视着她,心中宁愿是如此。而嬿婉依旧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进忠的理智最终达到极限,他缓缓走向榻边,边走边解开自己的腰带:“主儿,原谅我骗了你,其实,我也能给你......”

面对嬿婉那毫不惊慌、任君采撷的姿态,进忠心中愤怒渐趋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自馁与深沉的爱意,他自嘲自己卑微,又前所未有地主导着。坤宁宫内,低吼与娇声回荡,谱写出一曲扣人心弦的乐章。而进忠在这场漩涡里,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这些时日,大阿哥终日借酒浇愁,不问后院,福晋侍妾们忧心忡忡,既怕他伤身,又恐自己从此失宠,常借慰藉之名,企图留宿,却每每被怒斥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