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国,大安城,接连数日,秋雨不绝。
左相府,面容清癯的总管柳长空,于凉亭中笼袖而伫。
但见,秋叶飘零,秋雨萧萧,真个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朱红的雕栏,被秋雨洗出一种鲜艳的颜色,在柳长空的眼中就像是,痕痕血色。
十三年前,大安城的天隆大道上,到处都是这样骇人的恐怖血色。
他来到街头,只见四下全是残肢断体,浓重的血腥气息令他一阵干呕,修罗地狱般令他肝胆俱裂。
那时,一线刀影诡谲地贴地而行,毒蛇似地飞射而起,直透入了他的胸口。
柳长空遭此无妄之灾,按住胸口涌出的鲜血直挺挺倒了后去。
按说,他应该是一个死人了,但幸运的是他的心脏长的与别人位置不同,并很快有人来给他止血,并救活了他。
据说,那天死了四百九十四人,他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
但他仅是路过,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毒蛇也似的刀光成为他此生的梦魇。
雨,疾而烈,胸口的刀疤,痒而酸痛,柳长空微皱着眉,捂着心口,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柳总管,柳总管!”远远地传来一阵喊声。
声音很急切,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撑起了竹伞,慢慢踏入雨中,往前院走去。
原来是大少爷身边的两位随从小厮之一,柳长空看着他几乎是连爬带滚地跑过来,眉头一皱,叱道:“安源,你慌什么慌?”
小厮安源一身的泥水,极是狼狈,见到柳长空,惊惶说道:“柳、柳总管,不好了,大公子杀人了!”
大公子杀人了?
柳长空闻言,眉头愈是紧皱,相府大公子安玉龙虽然纨绔嚣张,但还没有猖狂到杀人的地步吧。
柳长空长吸了囗气问道:“大公子现在在哪,可知道杀了谁?”
安源脸色惨白地道:“在听玉坊,杀,杀了罗世忠!”
罗世忠!
柳长空闻言,霍然失色,心脏猛地狂跳,手一松,竹伞顿脱手落地,一下子被风吹出老远。
听玉坊里,飘萦着淡淡的血腥气,安玉龙苍白着脸倚靠着墙站着,安泉战战兢兢地伫在旁侧,看着凶神恶煞般的诸罗府家将,股栗不已。
“我没杀罗世忠,你等也没必要为难我。”安玉龙道。
罗战冷笑地摊开满是厚茧的手掌,其上横陈了一把尺余薄刀,刀柄上刻着醒目的“安”字。
“安大公子的刀,明明就插在我家三公子的胸口,这就是铁证!”罗战恨声道。
“我是与罗世忠起了冲突,他拔刀要杀我,我抽刀自卫,谁知刀竟自行飞出,伤了他的性命。”安玉龙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