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柳烟顿了几秒,笑起来,趴在窗口,“一根好几块呢,你舍得扔?”
聂攰看她好几秒,转身往上走,低沉的嗓音从楼梯口隐约传来,“不吃就舍得,吃了就值得。”
有风有吵杂声,柳烟只听见舍得二字,她啧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跟在他身后,说道:“你一个月就那么几块钱工资。”
她故意的。
聂攰没应她,到了楼层,推开门。柳烟踩着高跟鞋,袖子挽起,在这昏暗破旧的楼梯上,她一身珠光宝气。
腕表的碎钻闪闪发光,耳钉也是碎钻,像个误入凡间的仙女。
如果背景不这么斑驳会更好。
聂攰手撑着门,等着她。
柳烟走上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问道:“晚饭吃了没?”
聂攰:“准备吃。”
“吃什么?”柳烟进去后转身问他,聂攰走到冰箱,从里面拿出一袋冰棍放在茶几上,随后说:“陈鸣送了些过来。”
柳烟这才看到餐桌上放着的饭菜。
她说:“你这个战友不错。”
聂攰站起身,来到餐桌,擦了筷子坐下,挑了几块排骨放在另一个碗里,“试试?”
柳烟拆了冰棍,说道:“不吃。”
她懒懒地靠在餐桌旁,觉得这些菜还可以,但如果他是在京市那边休养更好,她说:“为什么不回京市?”
聂攰吃饭坐得笔直,吃完后,他身子往后靠,掀起眼眸道:“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柳烟嘴唇被冰棍贴得发红,她微微俯身,咬着冰棍看着他眼睛,道:“因为你上次没回答我。”
两个人距离很近,她的眉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聂攰眼也不眨,道:“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回答,比如,你为什么还喜欢吃冰棍?”
柳烟:“哦?那我也回你一句,你为什么还买得到这个牌子的冰棍?”
像一块香皂一样的老冰棍。
聂攰:“你吃晚饭没?煮个鸡蛋面给你吃。”
他突然换个话题,柳烟也不意外,她咔嚓咬着冰棍,说道:“没吃,本来打算待一会儿就走,没想到你非要喊我上来吃冰棍。”
聂攰没等她说完话,站了起来,朝厨房走去。柳烟冰棍没吃完,她抬着下巴,看着他的身影。
他做饭不喜欢围围裙,今天在家估计没出门,是真休养来着,穿着特别简单的居家服,黑色系的,客厅的茶几什么看得出今天他没出门,也很多人上门看他,估计连周扬许殿江郁都有来。
他下颌线棱角分明,睫毛倒是挺长的,垂眸遮住那双凌厉的眼眸。
一碗番茄肥牛面很快做好,柳烟扔了棍棒坐下来,准备吃之前柳老爷子来电,她一顿,看聂攰一眼。
他垂眸也看她。
柳烟捞了片肥牛放进嘴里,吃着然后起身去了阳台接。
柳老爷子在电话里咳了一下,说道:“回来给我买点蜜饯。”
“怎么了?昨天不是刚换吗?”
“下午小陈带她孙子过来,我全塞给他了,他说喜欢吃。”
柳烟:“.....我说你什么好。”
老人家笑道,“你赶快生个孙子,以后蜜饯都给孙子。”
“稀罕你那点蜜饯。”柳烟啧了一声,“我等下买。”
“好。”
挂了电话,柳烟转身,看到聂攰靠着桌子,看过来,隔得远,男人眉眼竟有几分落寞。
柳烟心里一抽,心想,他好好待部队,再不济也去京市吧,回来干嘛,搅乱一池清水。
收起手机走了进去。
柳烟直接来到聂攰的跟前,她嗓音很轻,问道:“你今天去医院上药了吗?”
聂攰看着她,说道:“没有,不需要天天去。”
他移开眼眸,侧过身子,挪了下那碗鸡蛋面,“快吃,面坨了我得帮你吃,但我吃过了。”
柳烟看他几秒,笑了下,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吃面。
他做的面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口味,从未变过。
像是一个一条路走到底的人,感情是,事业也是。
吃完面,聂攰简单洗了一下碗。柳烟起身告辞,她看了眼腕表,“我回去了。”
聂攰抽了纸巾擦拭指尖,撩起眼眸看她一眼,“嗯。”
柳烟看他手臂上还沾了点儿水,顺着袖口蜿蜒而下,她笑着拉开门走了出去,楼道被壁灯照得一片暗黄,幽幽地像一条吞噬人的路,身后聂攰脚步声跟来,柳烟突然站定不动。
聂攰眯眼,也跟着不动。
“怎么不走?”他嗓音低沉有力,楼道有回音,柳烟手插裤袋里脚跟一旋转过身子,聂攰就在她上一个台阶,他本身人就高,高她一个台阶便更高了,影子笼在她身上。
柳烟抬起眼眸看着他。
昏暗光线像细碎的水晶落在她的眼帘睫毛上,她说道,“伤口别碰到水,知道吗?”
聂攰一顿。
他点头,“好。”